他一直在内心默默告诉自己,慕容璟整日眠花宿柳,换男人比换衣服还快,根本就不会有真心,对于云卿也只是图一时的新鲜,不会因此而背弃和薛氏的联姻。
可他仍是不放心,为了解决这个隐患,薛灵沄特地去找了一直以来关系不错的上官烁,意图促成上官氏和纪氏,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可后来却莫名其妙地传出他是断袖的传闻,他的计划不了了之。不过这样也好,若他真是断袖,便不可能喜欢慕容璟,更不可能威胁到他。
可在那晚之后,薛灵沢才真正意识到他错了。
他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慕容璟就是喜欢云卿,他也可以否认否决以及否定云卿是断袖的传闻。
从前,慕容璟哪怕带再多的小爷回府,虽然脸上是笑的,可眼神却是冷的。
可是那晚,借着月色,他分明地看见了慕容璟眼中的暖意,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她的言语中带着挑逗,甚至有些调戏的意味,那少年的面上挂着点愠色,却看不到半丝怒意。他并不能确定云卿是否真的喜欢慕容璟,但是可以确定至少他是不排斥她的。
慕容璟本就是绝色容颜,又久经风月,是情场上的老手,拿下他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长姐,与其被休还不如主动和离,至少还能保全点颜面。”薛灵淳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薛灵沢,对着薛灵沄劝道。
“阿淳,二伯身体不适,你去看看怎样了。”薛灵沄借机支开了薛灵淳。
待薛灵淳走后,薛灵沄才不死心道:“那慕容璟既然喜欢美男,咱就给她送去,我就不信她有了新欢还能惦记着纪氏那小子。”
薛灵沄知薛灵沢得不到慕容璟的欢心,早就盘算着将自己表弟送去慕容府当侧室,既可以帮薛灵沢,又是个双保险,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才拖到了现在。
薛灵洋耸眉冷言道:“要我说,这也行不通。”
薛灵洋向来和薛灵沄一条心,难得有反驳她的时候,薛灵沄皱眉看了看他:“怎么不行了,那慕容璟就是个见色起意的主儿,送男人比送什么都有用。”
薛灵洋拨弄着手中的剑穗道:“你又不是没见过纪氏那小子,你真觉得郯儿有这个本事,让慕容璟变心?”
薛灵沄愣了愣,一时无言,抬头望向房梁,却感觉这梁要塌下来,心中生出了几分压抑和无措来。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想要找个容貌胜过云卿的未婚男子,属实是天方夜谭。
薛灵洋笑着摇头道:“不过话说回来,就他那个长相,别说是慕容璟这种人了,就连我一个男的,都很难不忍住多看两眼……”
“你还有心情在这开玩笑,”薛灵沢本就憋屈,听到薛灵洋这阴阳怪气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搞得你有对策了一样。”
薛灵洋将手中的剑扔给薛灵沢,收起那玩世不恭样子,心念电转间,眼神瞬间变得阴恻恻的:“大哥,你想坐稳这个位置也不难。慕容璟再喜欢那小子,也不可能为一个死人腾位置吧。”
三日后,凌烟阁。
冬日的雪已将长街裹上了棉被,从眼前的枝叶到远山的尽头,皆是一片茫茫白色。
“在漠北的时候,我曾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长安的雪景了,如今站在这里,就如同做梦一般。”白衣少年凭栏而立,墨色的发髻半绾着,冬日的夕阳将他的身周身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宛若传说中的金仙降临人间。
雪已渐停,风依然不转弯地席卷着楼台,寒衣灌进袖口,拂上肌肤,从十根手指向上蔓延,直达天灵盖,加剧着人的清醒和理智。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的,说不定过上几年,你看腻了这纸醉金迷的长安,便会想念漠北那茫茫戈壁和灿灿流沙。”慕容璟坐在几案旁,拨弄着琴弦,淡淡说道。
千尘转头,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无奈中带着几分辛酸。
这么多年,他看着眼前人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从一开始的天真烂漫到如今的老谋深算。他无数次对月仰望,若当年被选中的人是他,如今的自己又该是什么模样。
“薛灵沢你打算怎么办?”千尘问道。
“过了年关我便与他和离。”慕容璟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之前每次问你,你可都是说‘晾着再说’的,怎么如今改变主意了?”千尘似是猜到了什么,留着没有点破。
“凭他的脑子,应是做不出谋逆之事的。”一提到薛灵沢,慕容璟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如今留着他会妨碍我办事,反而是个祸患。”
“这样啊,我本来还以为……算了不说了。”千尘掐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