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廓被猛然咬住,南宫苍敖一吸气,眸色一暗,“是吗,那在那一日到来之前,我得让你有账可讨才是。”双掌往下一探,分开君湛然的双腿将他覆于身下。君湛然的呼吸还未平复,便看到南宫苍敖脸上再次兴起的欲望,那深幽的眸色如炬,点燃又一轮情潮。两人的掌心交叠,随着压下的人体,晃动的床幔垂落下来,掩住一室旖旎,湿热的空气充斥在帐幔之内,每一口呼吸都如点上一把火,烧的人神思混沌,失去思考之力。午后日色正好,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室金黄,卧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欢情过后,南宫苍敖抱着身侧之人,周遭的这份安静变成了安宁,虽说知道房门之外还有许多事有待解决,但他们都不想再动一下。南宫苍敖握着君湛然的手。他的掌心在地上磨破,手指抚过,仿佛还有几分带着沙砾般的触感,在这双几乎毫无瑕疵的手上留有干涸的血痕,那是凝结的伤口,这几道伤痕仿佛是在提醒南宫苍敖,他面前的人做过什么……他想象不到他是如何从床边下了地,如何用这双手挪动他的身体,又是如何放下他的骄傲和尊严,用这双被人畏惧,为人钦羡的手,碰触地上的尘埃。当时在场的没有一人知道南宫苍敖心中的感觉,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人是谁。若没有当年之事,这双手该碰触的东西便该是皇袍和金銮座……“在想什么?”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君湛然的语声有点泛冷,知他不喜欢受人怜悯,南宫苍敖若无其事的一笑,“我在想,该如何处置俞豹才会让煌德知道,我不惧谋反之名,若逼人太甚,我就当真谋反了,他又能如何?”双目微阖,说话间掠过一丝暗芒,他看向窗外。有人在院外徘徊,脚步声终于往门口移去。巨刃才站到门前,大门便豁然打开,门前的人还未做好准备,“鹰帅……”一双眼对着突然出现在面前,松松的套着外袍的南宫苍敖,突然不知该看向哪里。鹰帅与楼主……楼主和鹰帅……脑中翻来覆去的想着一句话,骆迁的视线从南宫苍敖袒露的胸膛上移开,只当没有看到上面的可疑红印。“有什么事?说吧。”靠在门上抱着双臂的男人声调慵懒,好似比平日多了些什么。骆迁控制住自己不去做出更多联想,口中说道:“肖虎让我来回报,南宫有余的命保住了!请鹰帅放过我们楼主……”“你们这群属下倒是忠心。”不必他再往下说,南宫苍敖往身后房里瞥了一眼,也不知到底是谁放过谁,“只怕我放过他,他还不会放过我。”“什么?”这句说的很轻,骆迁虽然听见,却唯恐听错,不明所以的又问了一次,“我们楼主无恙吧?”“他很好。”南宫苍敖笑了笑,那一笑之间似乎有几分别样的情色之意,骆迁也是男人,怎会认不出这种笑的合义,顿时轻咳几声,也只当不曾看见。“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去了。南宫有余虽然不死,但余毒未清,唯有楼主才能救他,请鹰帅转告。”一抱拳,骆迁很快退了出去,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肖虎不肯来,却要他来。不知楼里有几个弟兄能亲眼见到这两人的关系而不失态的,倒不是说不能接受,只是这事要是放在他们楼主身上,便总令人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就如在那密道之外,听见那阵笑声的时候一样。时至今日他们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他们从未真正认识这个他们所追随的男人。有几分灰心丧气,骆迁返身往回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南宫苍敖的语声,“有许多事你们不知道,湛然也从来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在意的,便越是远离,他不希望自己的事牵连他人,你们可明白?”骆迁的脚步停下,这番话中有话,他并不全都明白,“鹰帅是说……”“你们也知道朝廷欲对你们不利,还有其他兄弟被困雾楼,如何解救有待他决定,关于他的事,总有一日你们会知道究竟,到时候如何自处,如何待他,就看你们自己了。”言外有意,南宫苍敖说完便关起门来。骆迁从未弄明白他们楼主的心思,此时也还是不明白,或者应该说,扯上鹰啸盟之后就更不明白了。但行走江湖多年。如今他有一种感觉,南宫苍敖今日这番话不是随口一说,必定另有深意。雾楼,到底会遇到何种麻烦?楼主,到底又有什么秘密?骆迁带着满膜疑问离去。南宫苍敖回转身来,回到房里。君湛然听见门外的话,已在床头坐起,拨开颈侧的头发,套起衣衫,“虽说雾楼被围,但只要正主还在这里,煌德还不敢对他们如何。“话是没错,但你总不会让你的人真被官兵拿去审问。”两人的感情纠缠至今,在这一点上,南宫苍敖十分清楚他的为人。上前帮他拢起头发,看了看天色,“沐浴换衣之后用了膳再出去。”已这般决定,他直接抱起床上的人,君湛然没想到,南宫苍敖在知道其心意之后比原先更为霸道,不过这等小事,也无商议的必要,当下没说什么,只是问道:“南宫有余的命,我是不在乎,难道你也能不在乎?”君湛然自认绝不会看错,南宫苍敖是表现的对南宫世家漠不关心,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未必没有“南宫”二字。抱起他的人脚步缓了一缓,又继续往里走,“要死早已死了,况不是还有肖虎在,想必他一时半刻也死不了。”沐浴更衣之后,命人送来午饭,已过正午,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吃过,一顿饭吃了很久。君湛然用饭的时候话很少,南宫苍敖却是常年在外,用饭的时候不是荒郊野外,便是酒楼客栈,难得享受如此的安静,看面前的人夹起菜来送到口中,忍不住微笑起来。“你不吃饭,瞧着我做什么?”南宫苍敖的眼神向来难以忽略,更何况现在两人是面对面,君湛然刚夹了一筷鱼,停下手来看着对面。“正所谓秀色可餐。”南宫苍敖不疾不徐的说,微微上扬的嘴角多了几分暧昧邪气。在他面前之人一头湿发未束,沐浴之后更显俊朗白皙的面容不再淡漠,还是那般淡淡的神情,但仔细分辨,再不若原先那般紧绷沉寂,这改变是因他而起,他怎能不多看几眼。“哪来那么多话,吃你的饭。”君湛然一挑眉,把筷上夹的鱼送到他碗里,南宫苍敖看了一眼,竟发现那抉鱼肉上的刺已被剔去。眼神立时一热,“湛然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外表冷漠,内里却截然不同,幸好敲开冰封之人是我,否则岂不要悔死。”注视他的目光直接而热烈,君湛然好似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直到一口饭菜咽下,抬起眼来,似笑非笑的流转几许异光,“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我会要了他的命……你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看透。”语声转冷,又是一笑,“不过既然是你,就只能算了。”言下似也有几分无奈。这种无奈南宫苍敖也深有体会,若非对方是这样的人,自己岂会无可奈何,这种无奈,岂非正因为深爱?南宫苍敖笑了起来,君湛然也笑,就在这一刻,他们仿佛忘了身外的危机,忘了朝廷的威逼,忘了还有一项叛国通敌的大罪,就如悬在他们头顶的巨刃,随时可能落下。窗外飘入几片落叶,已是深秋,用过饭,两人一起去了安置南宫有余的地方,落叶枯黄,一踩上去便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秋风之中也如带着肃杀之气,冷风袭人。南宫有余没有死,但也离死不远,要不是肖虎及时找出解药,他此时早已是一具凉透了的尸体。同样,若非南宫苍敖的那句话,雾楼上下也不会对他的生死如此关切,不会像眼下,郑重其事的守在门前,就等他们的楼主前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