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曜学他讲话:“我也差不多吧。”许愿一口气没提上来。“你还跑呢?”许愿再瞄,对准了在单元楼下站着歇气的原曜,挑眉道:“你还说不是自己想玩?”原曜没理他,眼神瞄着别处。“喂——”许愿不爱喊他大名,故意没礼貌地喊“喂”,用枪杆再进一寸,激他:“认输了?”正当他以为原曜可以随意拿捏时,原曜却忽然发力,猛地伸出手抓住他的枪杆,再顺势把枪杆连带着人往身前拽。许愿没控制住,惊叫出来:“干什么!”原曜回道:“你再打我就要负责了啊。”你要脸吗?许愿瞪大眼睛,这话他都还没说原曜倒先说了。被这么一拽,许愿桩子又不稳,一个趔趄没站好,连着枪杆子带人栽进原曜怀里。怕硬物伤到人,他又下意识松了手。玩具枪“啪”一声摔在地上。许愿呢,放弃了反抗,干脆就整个脸都埋到原曜胸膛前了。哇哦。原来同龄人身上也这么烫。这是许愿在这一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夏天刚来临的时候,他跟于岚贞说身上发烫,然后展示了自己的绿码,于岚贞说估计是火气重,不要熬夜就好了。许愿半信半疑,感觉家长可以把任何不对劲都归纳为熬夜熬多了。哦,许愿还有一个想法——原曜的脖子连接锁骨那一块,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味,有点香,又绝对不是什么人工的味道。像夏天的凉风吹过街道,雨水敲打在薄荷叶上。是不是gay都喜欢喷香水啊。但是真的好好闻。他抱歉地带着刻板印象,忍不住动了动鼻尖,偷偷摸摸地,往原曜脖颈处嗅了一口。趁他整个人重心还在前倾,原曜把他勉强扶稳,伸手把地上的玩具枪捡起来。“闻什么闻,”原曜捏着鼻子,做出嫌弃的表情,“狗一样。”许愿做着没用的反抗:“你才是狗!”原曜继续喷他:“还是小狗。”许愿无力地喷回去:“你才是小狗!”原曜冷笑一声。说完,他退后几步,报仇似的,泡沫子弹一枪打在某只小狗胸前的位置。秋风又吹下几片叶。许愿看着扛枪往单元楼里走的原曜,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好像是左边?等闹完了,闹累了,许愿上楼拿饮料喝。他单手拉开一瓶可乐,把另一瓶递给原曜,问:“怎么想起来给小虎买东西?”原曜愣了愣,说:“觉得挺好玩儿的,小男生应该都会喜欢。”“是啊,”许愿说,“小时候我也有一把,枪管是金色的,看着特别拉风,我天天在院子里拿着炫。那枪打人不疼,我妈还老捏着我耳朵警告我,说拿枪指人不礼貌,不许拿来打小朋友……”原曜说:“我知道。”“什么?”“我记得那把枪。”也正是因为记得它,原曜记得当时内心对玩具需求的渴望,才给小虎买了这把枪。不过他没多说什么。秋季即将收尾,市里迎来难得的好晴天。天气一热了,许愿又开始撒欢,天天穿短袖上学,出门前连天气预报都不看。他露一截晒不黑的胳膊,手长腿长,校服拴在书包上再系个结,发顶被阳光融化成浅褐色。用原曜的话来说,就是招摇过市,骚包。原曜还是不愿意跟他一起上学,不过许愿也无所谓了,光着胳膊从家属院里过,好几个伯伯婶婶都对着他直摇脑袋,说高三可不能生病,要多穿点儿啊!许愿笑着卖乖,说好的。他还在书包里揣了瓶冰水,在教室里要是热了,就拿冰水冰额头。有次班主任来随机测温,给他测了个二十多度的体温,吓得班主任绕着许愿的位置转圈圈,许愿拿出抽屉里的冰水,笑得一脸抱歉。那天下午,学校开始组织让学生们打青少年批次的疫苗。学生一多了,天气又热,怕有人中暑,学校只得安排学生在体育馆里排队,分批次接种,高三的就吃完晚饭再来排队。晚饭后的体育馆拥挤无比,人声嘈杂,吊顶天花板挂着的电风扇转得徒劳,挣个场馆热闹得似乎连一直蚊子都飞不进去。许愿在排队的时候,还有点焦虑。“怎么了,”舒京仪在例行检查每个同学填的接种知情单,瞥他,“你在看什么?”“原曜打没打啊。”许愿嘀咕。“快了吧,你看他都开始捋袖子了。”舒京仪顺着他的视线朝另外一队望去,没忍住夸了句:“我靠,原曜真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