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教室里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原曜:“……”迅速撕下便签本的一页,许愿用荧光笔涂上几个大字,再把便签纸贴到自己的校服背上:——别惹我。原曜唇角翘着,了然,用笔戳了戳那三个字。表示自己知道了。许愿被戳得背心一疼,碍于自习怕打扰到同学,加之班主任的目光又如加特林扫射过来,只得悻悻作罢。笔尖戳到下巴,许愿疼得“嘶”一声,把头埋得低低的,思绪再次飘远。他在反省,原曜为什么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反感。话说回来,那天原曜抬腿要走人的时候,许愿张口喊他:“等等。你现在就这么走了,我怎么给我爸交代?回头别说我把你赶出去。”“我爸跟我说,”原曜顿了顿,视线再次落到许愿的新校服上,“你在路中念书。”“没啊。”许愿指了指校服,“这是六中的。”原曜:“……”许愿:“……”这么一沉默,好像双方都知道了父辈们的问题出在哪。他们那种年纪的人,讲话大多是方言,或许是把“路中”和“六中”给讲混淆了。铁路中学和第六高级中学都在离这北郊不远的地方,家长互相也就没有再细问。而且,许愿转学前的确在路中念书,转学只是为了争取更好的学校。许愿忍不住问:“那你在哪个学校念书?”全市那么大,那么多中学,不可能就是六中的。“六中。”“哪一级?”印象中原曜是要小一点,老是被家长逼着喊自己哥哥。嗯,比自己小还细皮嫩肉的,应该是高二。“高三。”“……哪个班?”许愿又心想啊,六中那么多人,不太可能就真的和自己一个班。“一班。”回答完问题,原曜才反问他:“那你是哪个班?”“还不知道,明天才报道,”许愿指了指新校服的包装袋,“我是转学生。”在许愿眼里,原曜似乎是懒得和自己多废话的样子。后者拉开挎包,从挎包里面拽出一截一模一样的校服袖子,道:“我不和同校的人一起住。”许愿觉得这个理由很奇怪,问:“为什么?”原曜说:“生活轨迹太近。”许愿才不买他的帐,说:“你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我没有必要说服你。”原曜说。他这么一回答,许愿才反应过来……这个弟弟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秉着“完成任务”的思想,许愿还是问:“你总得给我个交代。不然我怎么和我爸说?”伸出手指,原曜修长的指尖拨弄下口罩的一边。动了动嘴唇,他并没有发声,像藏着什么秘密。见他犹豫,许愿懒得逼问,随手按开了客厅的灯,楼道里也有人经过,声控灯亮了起来,灯光一前一后,将原曜整个人照得清晰了。这个时候,许愿才看清楚了原曜的长相。现在的原曜面部轮廓俊挺,唇角上扬着,自带“生人勿扰”的气压,已经看不出什么小时候的影子了,不说话的时候还人模人样的。只可惜啊,长了张嘴。等了半天,原曜没说出个所以然。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说了。原曜低头从裤兜里摸手机,一个后退要走出去,边走边说:“我会和我爸说清楚的,让他给许叔解释,和你没关系。”许愿没忍住问:“你是不是还讨厌我?”原曜挑眉,没懂他为什么用“还”这个字,只是反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他表情极其无辜,许愿一时间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忘记了。甚至反问得天衣无缝,让许愿不知道如何作答。毕竟原曜搬走的时候,也才五岁半的年纪,记不住某个针锋相对的玩伴也很正常。“记不住就算了。”许愿脸皮薄,见对方一脸懵逼也就不再问了,猜是原曜烦他,心里意外地有点受伤。正想着,手机微信一响,爸爸发来的超长语音条又蹦出来,许愿点了其中一条准备按语音转文字,却不小心直接放了出来——“哎,你原叔叔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住。”许愿一听,愣了,看向原曜的眼神更好奇了。不是吧。不会真有人这么大了还害怕一个人住吧。还是小时候那么残暴不讲理的原曜?还是个一米八几的男生?也就是这句语音,留住了原曜想要往外走的脚步。他沉默着,像在思考、纠结。他呼吸好像也快了一点,肩膀的起伏有所变动。想了一会儿,原曜才把行李箱又拖进屋内,随手关上了家里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