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射出,那剑也应声而落,收了弓箭,持着一杆红缨枪便踏马而去。耳畔是震震马蹄声。援军。燕恒眸子微微眯起,又抬眸看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人,是女子,一身红衣劲装干净又利落。她眉眼冷又坚毅,攥紧手中红缨枪,挑起一个敌军又狠狠摔落,一枪毙命,越杀越涌,好似谁也拦不住她,直至她逼近罗微,在他面前闪过。动作行云流水又太过熟悉。燕恒目光跟随,终是失了神,脑中忽而乱槽槽的,很多事闪过,他却什么也看不清,只静静凝着那身影。谢谭幽红缨枪穿透罗微喉咙,才回眸看向燕恒,现在离的近了,她也总算能看清他,他比以往都不一样,面色那般苍白,苍白的让人心疼,真的瘦了好多,一瞬间,热泪涌上,她脚踩尸身,朝燕恒扑去,紧紧抱着他。感受到熟悉之味,她声泪俱下,语音哽咽,唤道:“阿恒。”“阿恒。”“阿恒。”“……”“我在。”燕恒终于回过神,同样也抱紧了她。“你疼不疼?”谢谭幽越发抱紧了,双手不行在他后背摩挲,断断续续又颤抖问他一遍又一遍:“你疼不疼?你疼不疼?”她突然这么哭,让燕恒一颗心疼的揪起,燕恒摇头,笑了声,想以此表达自己的没事。“不疼。”燕恒道:“我没有受伤。”“阿谭怎么来了,还这般厉害,竟是救我于水火,以后我看,我都需要阿谭保护才行。”他这样说是想安抚谢谭幽又是想逗她,让她不要哭,可今日的谢谭幽却越哭越汹,燕恒发觉什么,眸子微紧:“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谢谭幽摇头,头脑发胀又疼。“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她问的不是这个……她要问的是万箭穿心疼不疼……谢谭幽张嘴,想要开口,喉咙却痛的难受又泛酸,一个字都无法吐出,她只能又抱紧了燕恒,感受他的体温。燕恒任她抱,眉却已经拧起,心头的担忧心疼越发浓重。山中,喊杀震天,似是有很多人朝这里而来,谢谭幽心头一震,忙从燕恒怀中退出来,牵起他的手道:“这里暂时危险,我们先去后面躲一躲,等燕家军来了再出来。”闻言,燕恒看向在外面厮杀的吴将军与他手下的人,眉眼微沉,问道:“阿谭既是看出来了,为何还要带他过来。”谢谭幽一边拉着他往里走,一边道:“不带他来,怎么让他死。”“他敢背叛你,我就杀了他。”刚刚她故意撤出军队,已经大概看了这周围,前方有个隐蔽山洞可以避一避,黑云应当与燕家军说清楚了,事关燕恒,他们若是忠心,自然会来。燕恒偏眸看她:“此处,处处都是陷阱,埋伏之兵,阿谭知道吗?”“知道。”谢谭幽道:“从上山我便察觉了。”“那阿谭为何还要前来?”“因为你在这里。”燕恒心头忽而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这般处境,他竟是开心的,手心紧了紧,然后弯腰将谢谭幽抱起。谢谭幽瞪大眼:“你做什么。”
燕恒道:“阿谭前来南燕,定当是连夜赶路,我很心疼,所以不舍阿谭在辛苦。”谢谭幽看着他面容:“可你面色很是苍白。”“无事。”燕恒道:“我不拿男子与女子说事,但阿谭要记住,我在一日,阿谭就不需要辛苦。”“……”可入了山洞,燕恒面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谢谭幽忙将燕恒扶到一旁坐下,惊的心头颤颤,只敢轻轻碰他:“阿恒。”“我在。”燕恒回:“这里有些黑,有些冷,阿谭不要怕,你只要唤我,我就会应你。”山洞中的确是冷,像身处冰窖般,可此时他们还不能出去,外面不是晋国人便是叛军,又或是赶来的南燕兵。谢谭幽眸中酸涩:“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了,你会不会死?”“不会。”燕恒道:“若我猜的不错,我只是中了会令人身体发软无力的药物,只是这山洞内有些冷,才会让我这般。”谢谭幽心头松下一口气,轻松吻了吻燕恒唇瓣,像之前她害怕之时燕恒安抚她那般安抚他:“阿恒,你不要怕,我会带你回家的。”闻言,燕恒用力扯了扯唇角:“好,那我便等着阿谭带我回家。”谢谭幽重重点头:“我给你生火取暖。”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开始找柴又生火,很快,山洞之中便有微弱亮光传来,也不知是不是因洞中气候,这火竟是难以变大,谢谭幽皱了皱眉,又多放了些柴,让它们彼此生燃,渐渐的,火光由小变大,她唇角扯开,唤道:“阿恒,你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似是在开心她将这火生起,很是厉害。燕恒眸子半睁,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谢谭幽含笑面容,火光忽明忽暗,她笑容最是耀眼,然后唤他阿恒,燕恒忽然想起那些年来,心头闷闷犯疼,不过一瞬又尽显温柔,他缓缓坐起身,凝着她。“我再捡一点柴火。”谢谭幽站起身来:“让火在大些,让你不再冷。”“阿谭。”燕恒望着她的背影,心头砰砰跳动,眸子迷离,可他仍旧能看清面前人,嗓音暗哑又温和:“是你吧。”阿谭,是你吧。燕恒这句话传来,谢谭幽身体猛然一颤。这声阿谭不像以往,是温和又带着那久远记忆,像是前世今生忽而穿透,他问,是你吧。所以。是……燕恒认出她了吗。谢谭幽不太信,眼眸却含了泪,并未转身,故作轻松道:“是我啊。”她声音浅浅无任何沉重。燕恒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燕恒抿了抿唇,眼前景浮现,他又看到了那一年,他道:“我说的是那三年。”“庄子里,与我相约要一同长命百岁,又看遍山川河流,还要开个酒馆,让我当店小二的阿谭。”“也是后来忘了我,嫁给云启的阿谭。”“还是后来想起我,却还是选择独自去报仇的阿谭。”“更是让我天下之大,前世今生只喜欢一个的啊谭。”“……”早在谢谭幽说出那句长命百岁时燕恒就怀疑了,一直不敢确认,直到今日,他方确认,面前人就是当年人。“……”谢谭幽肩膀颤抖,早已泣不成声。燕恒眸子亦是红了,轻声问:“阿谭,那么久了,你不回眸看看我吗?“不是……”谢谭幽忙回眸,瞧着燕恒望着她的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