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浅的笑容完全不加掩饰,笑得一期一振都有些莫名,“您在笑什么?”本丸里和审神者相处过的刀剑都说她是个让刃不懂的怪人,果然是有些奇怪吗?
“不,没什么,”沈浅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一期一振,你真是个好哥哥。”作为一个没有哥哥姐姐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啊,有这么一个好哥哥。
审神者嘴角含笑目光诚恳,一期一振和她对望一眼,随即低头致谢,也掩了眼底的神色,“多谢您的夸奖。”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哥哥,他只是个没有护住所有弟弟的无能哥哥罢了。这是这样的话,就无需说给眼前的人听了。
粟田口家的大哥态度没有失礼之处,但其中的不置可否沈浅也能感觉得到,她不在意的笑笑,目光转向那边粟田口家的胁差短刀们,“你的弟弟们,也都是好刀。”
一期一振有些惊讶,这次的道谢稍微恳切了些许,“谢谢您的夸奖。”
顿了顿,水色头发的太刀脸上的神色便温和了许多,“弟弟们都很好。”他的弟弟们啊都是些很好的刀剑,只是,却在这个本丸显形……
没想到审神者却是摇头,“我不是敷衍的夸奖,”真要说起来,她觉得粟田口家胁差短刀们更值得夸奖,“我是认真的在夸他们。”
清风拂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审神者嘴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因为从最开始到现在,他们看我的目光中,都没有丝毫恨意。”
哪怕是最开始,鲶尾藤四郎看她的目光有那么些迁怒的成分,但其中也并没有对她的恨意。
一期一振蓦得瞪大了眼睛,就见审神者回过头来重新展颜,“一期一振,就像刀和刀之间是不一样,人和人之间也是不同的。”
就算她和前任审神者都是人又如何,人生百态,每个人都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哪怕是刀剑们的前主,也不是每一个都会被刃铭记在心的,有让他们爱着的,同样也有让他们无视的。
作为本丸的审神者被迁怒固然是她能够理解的,毕竟付丧神们是经历过那么残酷的事,但如果能够被更理智的对待,谁又会不高兴呢?
这些粟田口家的刀剑们,哪怕不理解这样深刻的道理,却遵循着本心这么做了。
一期一振的眸色却是渐渐深沉了下去,比起他的弟弟们,心思敏锐的刃当然会想到更多,他看着沈浅的目光有些微凉,“您是想说,您和前任审神者是不一样的吗?”
这一刻连沈浅也想为一期一振的敏锐思维赞赏,她不过是这么提了一句,对方也能轻易猜透她的意思。
不过,“不,我是想说,哪怕经历了那样的事,也能不被仇恨污染,这真的很好,”她唇角轻扬,“做了这么多年随波逐流的刀剑,现在好容易拥有了人的身体,能活得通透些,难道不是很好的事吗?”
沈浅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感慨的语气里自然而然带上了某种豁达,“好好的活着不易,就活得更好些吧。”
一期一振愣住了,之前审神者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既然活着当然就要好好活着,那看似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当然也从未放在心上。
但是从让他们恢复出阵远征开始,到万屋的购物,本丸的整修,每日刀剑的修复,甚至是如现在这般气氛的改变……她确实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让刀剑付丧神们生活得更好了……
“为什么?”再开口的时候一期一振的语气里带上了种迷惑,“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您是这个本丸的审神者,但并不是我们的主人,也并不能使用我们。”
人类只所以创造出刀剑,不就为了要使用他们吗?不管是在战场上作为战刀,还是作为装饰用的刀剑,甚至作为供奉,作为炫耀等等等等,但本质不还是使用吗?
闻言沈浅立刻就很是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不然恐怕得一口茶呛进气管里。虽然吧她也知道她面对的是一群刀剑付丧神,他们本质上还是刀剑,但是这么大个活人杵在她面前说什么使用,真的很难让人不想歪啊。一期哥,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啊,真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用想太多,”沈浅端起茶杯掩饰了下自己逐渐扭曲的嘴角,努力将滑入深渊的思绪拉回来,“我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并没有什么要达成的目的,只不过我自己是这么想的罢了。”
虽然她现在还能活着不过是因为接下了那个怎么看怎么圣母得不行的任务,但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自己真的能完成这个任务。
审神者的态度非常坦然,眼前的付丧神却仍旧有着种不解,她是认真的吗,真的会有审神者仅仅只是希望他们过得好一些吗?明明前任审神者身为刀剑之主,也只不过是想要随意的折断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