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实在没想明白,既然父皇这么喜欢皇孙,为什么听了他的喜报,一点也不高兴。
事后,严嵩得知此事,气得差点两眼一黑,提前上路。
他早知道景王是个草包,满脑子都是钱和女人,好忽悠也好控制,严党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选中景王。
可严嵩没想到,他竟能愚蠢至此。
一来,孩子是否能够平安出生还未可知。二来,谁能保证侍妾生的就一定是个男孩儿。
等孩子平安降世,再人为制造点所谓“天降异象”来彰显孩子的尊贵身份,再向皇上报喜不迟。
大好的一张牌,却被景王打得稀烂。
现在唯一的希望只剩下侍妾真能给他生个儿子,可生的那也是庶出,连袭爵的资格都没有,遑论储位之争。
不久,礼部就将王世子的金册、金宝送到裕王府。裕王捧着东西,喜忧参半。
和礼部的人一起过来的,还有一道谕旨——开春之后,嘉靖帝就把皇长孙朱翊钧接入内廷,亲自教养。
裕王为此忧心忡忡,谨小慎微对他来说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嘉靖帝对小皇孙莫大的恩宠非但不能让他与有荣焉,反而更加担惊受怕。
王妃却比他淡定许多,明白母子分离已然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便更加珍惜最后的相处时日,悉心照顾和陪伴儿子。
过年期间,裕王也不用读书,每日守着妻儿。
王妃带着儿子在榻上玩耍,看到他团子一样的小脸,总是忍不住凑上去亲亲、抱抱。
朱翊钧扭动着身子闪躲,可穿得太厚,头重脚轻,猛地向后仰倒,像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怎么也翻不过身来。
王妃把脸埋在儿子胸前,鼻尖充斥着浓郁的奶香,这幸福的感觉弥足珍贵。
她伸手挠儿子的痒痒肉,不让他爬起来。
小家伙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咿咿呀呀的喊:“娘亲~~哈哈……钧儿……哈哈……要起来。”
母子俩在榻上互动,裕王在旁边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也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可笑着笑着他又叹了口气。
王妃转过头来问道:“王爷为何叹气?”
“王妃又何必明知故问,”裕王握住她的手,“我舍不得让钧儿进宫。”
“我也舍不得。”王妃笑了笑,“但我能看出来,父皇是真心疼爱钧儿,孩子进了宫,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她拍了拍裕王手背,安慰道:“王爷也别太过忧心,今年是你跟随高师傅进学的第十个年头,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高师傅是翰林侍读高拱,他在裕王府教裕王读书已经有九个年头。
王妃这话说得十分隐晦,但裕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十年寒窗,也到了博取功名的时候。皇子苦读十年,自然要心系苍生,为民谋福。
朱翊钧好不容易翻过身来,父王和母妃却靠在一起手拉着手讲悄悄话。
小家伙绕着他俩爬了一圈,故意弄出些动静,也没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于是,他从这头爬到了那头,又从床上爬到了裕王腿上,攥着他的衣袍,奶声奶气的喊:“父王,父王~~”
儿子的呼喊唤回裕王的神思,他低头一看,小家伙正摇摇晃晃从他腿上站起来,抓着他的衣袍努力保持平衡,那口齿不清的小奶音,听得他心都要化了。
裕王赶紧揽他入怀,另一手屈起食指,在他鼻子上刮一下,宠溺的问道:“是不是要父王抱抱?”
朱翊钧好不容易站稳了,抬起头,冲他爹咧嘴一笑:“父王让让,钧儿要娘亲抱抱~”
说着,小家伙张开双臂,毫无顾忌的扑向王妃。
儿子的偏爱与信任让王妃乐开了花,连忙伸手,把心肝宝贝搂进怀里。裕王空欢喜一场,气得伸手就去捏儿子的脸蛋儿。
他也没用什么力道,但孩子的皮肤又白又嫩,宛如脱壳的鸡蛋,轻轻一捏,就留下一道红印。
朱翊钧眉头一皱,嘟着嘴,作势要哭。
这可把王妃心疼坏了,嗔怒的瞪一眼裕王,埋怨道:“王爷!钧儿还小,你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裕王有理说不出,只得从善如流的赔笑:“好好好,是我疏忽了,手里没轻没重,捏疼了小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