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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虽然知道他生气的理由未必是自己，而是成魔的凤仪，他心中还是不好受，忍不住抬手去敲门，打算跟芳准赔罪。胡砂在后面轻道：&ldo;大师兄，现在别找师父了。他刚喝过药，又被二……被凤仪气得够戗，让他好好休息吧。&rdo;凤狄只得把手放下，点了点头：&ldo;……好，你也早点去休息。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别再想。&rdo;他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没走两步，听见胡砂轻轻跟在身后，他回头柔声道：&ldo;还有什么事？&rdo;胡砂幽幽看着他，低声道：&ldo;大师兄，不是师父放他走，你方才也看到了，那是他的替身。就算抓住了也没用。你……别听他挑拨，让师父生气。&rdo;凤狄叹了一声：&ldo;我知道，是我失言了。&rdo;胡砂微微一笑：&ldo;大师兄疾恶如仇，所以反应才那么激烈，我明白。对了，你升做破军部副长老，怎么不告诉我？好教我代你欢喜。&rdo;凤狄见她笑得温柔真挚，一张小脸在月下像蒙了一层白纱，玉也似的肌肤，心头忍不住一动，不自禁也露出一丝笑，柔声道：&ldo;也是刚刚才做，还未来得及告诉你和师父。如今不是知道了么？&rdo;&ldo;这是好事，得庆祝一下。&rdo;胡砂想了想，拍手道，&ldo;明天你不出门了吧？回头咱们下山买几坛好酒，配上几截鲜藕，叫上师父，你也能顺便给他赔罪了。好不好？&rdo;凤狄见她这般可喜姿态，情不自禁便说了个&ldo;好&rdo;。胡砂笑吟吟地与他又闲聊了几句，确定明天的安排，这才转身告辞了。凤狄看着她苗条的背影，忍不住唤道：&ldo;胡砂。&rdo;她回过头来，露出疑问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会儿，道：&ldo;清远如今有许多流言飞语，对你与师父都不太好。日后……尽量小心，像今天见到凤仪这种事，别听他妖言惑众，直接动手。知道么？&rdo;胡砂点了点头。&ldo;去睡吧。&rdo;他柔声说着，目送她走远了，再也看不见。他一时想到五年来她的种种处事行为，只觉可爱至极，心中便是暖暖的，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一时又想到清远的那些流言飞语，以及今日见到师父与凤仪相处的情景，心事又沉重起来。颠倒茫然了半日，这才默默进屋休息，一夜无话。隔日一大早，胡砂便先去给芳准请安，顺便为大师兄求两句情，哄得他开心些来喝酒。谁知敲了好久的门，芳准才恹恹地来开了，她那声&ldo;师父&rdo;还没叫出口，他便没精打采地说道：&ldo;为师今天很累，会客、喝酒、聊天、调教一概不奉陪，对赔罪更没兴趣。&rdo;胡砂只好把一肚子话吞了回去，勉强笑道：&ldo;那……师父好好休息，弟子不打扰了。&rdo;转身要走，忍不住又回头看看，芳准也不关门，只倚在门框上，定定看着自己。那眼神令人心里痒痒的，还有些发毛。胡砂于是使劲回想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么冒犯他的事，惹得他用这种无奈又郁闷的眼神瞪自己。实在想不出，只得过去俯首，先自己认罪：&ldo;师父，是不是弟子言行上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惹得您生气了？弟子这就给您赔罪。&rdo;芳准淡道：&ldo;你们动不动就失言，一天失言个十次八次的，每次都来赔罪，我岂不是要累死。让别人听见，这般小题大做，还以为我是怎生苛责你们呢。&rdo;胡砂到底不傻，总算听出点味道来了，斟酌一番：&ldo;那……我去和大师兄说下，让他也放宽心胸？&rdo;岂料芳准反倒更生气了，冷道：&ldo;为师累了，要休息。&rdo;跟着便把门一关。胡砂蹲在门口，把头皮抓破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憋不住，趴在窗口朝里面轻轻喊：&ldo;师父，弟子到底说错什么了？这个……弟子愚笨，实在不明白师父的意思……&rdo;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来，将她头顶一根红珊瑚的簪子轻轻拔下，满头青丝顿时松散开，遮住她半边脸。胡砂&ldo;哎呀&rdo;一声，赶紧抓住头发：&ldo;师父！我就这一根簪子了！&rdo;芳准靠在窗台上，两根手指捏着那色泽鲜艳欲滴的簪子，反复看，低声道：&ldo;太花哨，以后别用这个颜色。回头师父帮你买个朴素些的，省得总有人看。&rdo;胡砂哭笑不得地抓着头发，喃喃道：&ldo;……谁看啊……师父，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我真的只有这根簪子能用，您拿走了怎么办？&rdo;芳准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银簪，果然款式朴素多了，而且……分明是给男人用的。他朝她摆摆手：&ldo;转过去。&rdo;胡砂一头雾水，也不好违抗师命，只好乖乖转身。忽觉他手指拂过发间，微凉，却又好像是滚烫的。她竟不由得战栗起来，颤声道：&ldo;师父……&rdo;他没有说话，只将她的头发用手指梳好，绾成一个小巧的髻，这才将银簪细细插了进去。自己还很满意似的，左右看看，露出一丝笑容来：&ldo;这样便好了。&rdo;胡砂只觉一颗心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脸上烫得吓人，不敢回头，生怕被他看出来。好在他也没问她怎么背对着自己，手指把玩着那银簪上嵌着的一颗小珠子，一言不发。安静，安静。只有微风轻轻穿过杏花林，卷起漫天飞红。不知过了多久，胡砂忽然低声道：&ldo;师父，大师兄他……&rdo;&ldo;谁也别提，别说。&rdo;他的声音也很低，像是那阵风吹到了耳朵里，熨帖进心里。胡砂半是惊喜，半是茫然，轻轻地，又唤一声：&ldo;师父……&rdo;他&ldo;嗯&rdo;了一下，表示回答。她再也说不出话，耳中只能听见擂鼓般的心跳声，怎样也安静不下来。凤狄来找胡砂的时候，发现她双颊绯红，神情迷惘却又充满狂喜，像一朵马上便要盛开的花。这种神情令人惊愕，也令人看得目不转睛。他生怕惊了她似的，轻轻走过去，低声道：&ldo;胡砂，怎么了？&rdo;到底还是让她惊了一下，急忙站起来，连连摇头：&ldo;没……没什么。大师兄，我们去买酒吧！&rdo;凤狄心头疑惑，回头朝芳准的茅屋看了一眼，窗户大开，隐约可见芳准宽大的衣袖，依偎在窗边，低头看书。胡砂做贼心虚，拉着他飞快下山，到了镇子上，满脸红晕都没完全褪去。凤狄眼尖，见她头上戴的不是平日里的红珊瑚簪子，反而换成了一根细银簪，款式看着好像男人用的，心中更疑惑。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假借低头与她一同挑酒，一面随意道：&ldo;胡砂，头发有些乱，是早上出来的太急了吗？&rdo;她把脸垂了下去，看不清表情，但耳朵却红了，隔半天，才细声道：&ldo;嗯……嗯，可能是没弄好。我……我原来的簪子不知掉在什么地方了，所以换了这根，用着不太顺手，所以仪容不佳，大师兄别见怪。&rdo;凤狄笑道：&ldo;我只是随便一问，别紧张。这根簪子倒不如你以前的那根好看。&rdo;胡砂终于冷静下来，抬手摸了摸那根银簪，露出一丝笑容：&ldo;是么？三钱银子让银匠做的，我还挺偏爱。&rdo;凤狄见她神态自然，于是不再多想。两人挑了三坛芳准最爱的梨花酿，市集上刚好有新鲜大藕，包了两根，再买些花生之类的素食下酒菜，便足够了。胡砂捋起袖子，要抱酒坛，凤狄抢先将三个酒坛都提了起来，用法力将其悬浮空中，手掌不过做个样子拎着麻绳。胡砂只好提着鲜藕、花生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从热闹的市集中穿梭而过。经过卖玉器的摊子，当中放着一只锦盒，里面用帕子半包住一个玉镯子，正宗的羊脂白玉，极为温润，胡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凤狄在前面催道：&ldo;胡砂，别走丢了，跟上。&rdo;她暗暗发笑，大师兄就是爱面子，明明是他自己认不得路，反倒要说她会走丢。她笑吟吟地追上去，说道：&ldo;大师兄，有我在，不会迷路的，你放心吧。&rdo;凤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红，故作自然地咳了两声，回头望向她方才盯着看的玉器摊子，一眼就见到了那个镯子。他心头一动，转过来再看看胡砂的手腕，因她提着东西，袖子捋了上去，露出雪白纤细的一截手腕来，上面光秃秃的，什么装饰都没有。胡砂只怕他不认路，赶着在前面带路，人群里挤得够戗，一面又笑道：&ldo;大师兄，好久没和你一起下山买东西啦。刚和师父出来的时候，你还经常陪我下山买东西呢，这两年反而忙了起来，时常见不到你。如今你做了副长老，会不会更忙啊？&rdo;一连问了两声，没人回答她，胡砂奇怪地回头，却发现方才一直跟在身后的大师兄不见了。&ldo;大师兄？&rdo;她慌了，他可是绝对的路痴！这里人那么多，他要是迷路的话，还不知几天才能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