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大人忐忑道:“下官在。”
“本王怎么没看到附近有茅厕,难道考试之时就在里面解决?”
龚大人回答:“是,为了防止考生来回走动,便不允许离开寮房,里面都备了恭桶,设有盖子,一般也熏不着人。”
“怎么可能熏不着?”刘珂诧异地看着他,“这考试做题多需要专注,边上有一股屎尿味若隐若现,换你,你能写得出好文章来?”
龚大人一愣,可自古考试不都是这样的吗?这也算是对考生的一个磨炼。
刘珂道:“吩咐下去,若是开考了,一旦有人用恭桶,立刻着小吏将秽物带出来。里面都是学子,大顺的未来,怎可如此怠慢?”
“这……殿下说的是。”
刘珂再走两步,忽然又问:“听说要考就是一天?一连四场?”
“是。”
“那他们午饭怎么解决?”
“回殿下,饭食由考生自带。”
“自带?那能带什么,岂不是连口热的都吃不上?冷了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刘珂一连三问,让龚大人额头落下了冷汗,他说:“殿下,一般考生带的都是馍馍,干饼或是馒头,吃不坏肚子,若真是坏了……”那也是他们自己倒霉,怨不得别人。
刘珂不满了,“这一看就知道你没有领会本王的用意。”
龚大人连忙垂首行礼:“请殿下指教。”
“龚大人,你也是雍凉少有的秀才了,当知道此地读书人有多稀缺!就因为雍凉地处偏远,有功名的举人都不愿来此做官,以至于本王想找个有资格当官的都难,更别说什么教化万民。”
他指着这些空空的寮房,仿佛已经看到正伏案作考的书生,义正言辞道,“这些可都是咱们雍凉籍贯的好苗子,天生对此地有别样的感情,如同母子一般,咱们作为父母,就指望着他们出息。难道不该尽可能地给他们一个好的考场环境,助力于让他们考出好成绩?这样,说不定将来念着雍凉的好,感念这一分照顾,衣锦还乡,反哺回报呢?”
这一番话可谓是真挚肺腑,别说是龚大人,就是周围的下属官吏都惊呆了,小团子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见了鬼。
只见龚大人缓缓地抬起手,对着刘珂深深一鞠躬,“殿下一言,振聋发聩,是下官偏颇了,殿下对读书人的重视,对雍凉的用心,实在常人难及,令人动容!多谢殿下指教,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这就对了。”刘珂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雍凉是本王的封地,城中百姓是本王的子女,本王自是盼着她越来越好。考生的午膳,本王会另寻厨子统一安排,龚大人就不用操心了。”
“多谢殿下恩典。”
“嗯,你再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漏下的,尽快补上,要人要钱,本王都准了,咱们就是再省,也不能省在读书上,是不是?”
龚大人的眼睛湿红,重重地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雍凉相比其他地方其实并不差,有山有水有粮有地,人口也不缺,有西陵侯在,更是连打仗都少了。而且商业繁茂,民风开放,自有独特的魅力,可是却一直被称为茹毛蛮荒之地,为何?
便是对读书的不重视,张家氏族当权,恨不得百姓一个字都不认识,卢万山只知道捞钱,剥削百姓,不顾他们死活,怎还会担起教化之责?是以刘珂这样为民着想的皇子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龚大人跪下来,振声道:“殿下,下官愿尽绵薄之力,为殿下肝脑涂地!”
“啊呀,龚大人,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本王无需你们肝脑涂地,只要一心为雍凉好,为百姓好,这就够了。”刘珂说着便将人扶起来,接着背着手人模狗样地出了考场。
“恭送殿下。”
跟着刘珂身后的小团子由衷地赞叹道:“殿下,您真是太厉害了!”
大概天底下能将以公徇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也就这位主,他瞧着那龚大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谁能想到,曾几何时,这位宁王看到读书人还得嘴贱嘲笑人家两句酸秀才,书呆子,迂进士呢。
刘珂瞥了他一眼,冷哼,“别以为爷听不出来你在嘲笑?可告诉你,这些都是云叔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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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的,还夸奖爷有远见。”
“那是!”小团子连忙恭维道,“奴才刚是肺腑之言,这些考生一定会感念殿下的恩德,说不得将来还得抛头颅洒热血地效忠您呢!”
刘珂摆了摆手,“少马屁,只要凌凌免于考试之苦,爷这么做也值了。算着日子,他明天是不是该到了?”
“是呢,殿下,您可要迎接?”
“当然……迎个屁,好你个死奴才,敢编排爷?”刘珂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小团子胖乎乎的身材像个球,灵活一跳就躲开了,笑道:“殿下,奴才也就提醒提醒您。”
刘珂白了他一眼,走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起身捯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