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和桃子都一个激灵。
凌九郎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意了,动作起来,就要有人遭殃。
“哪能呢。”南烛忙找补,“咱们府里,向来规矩分明的。”
凌昭又填了一口凉糕到嘴巴里,缓缓咀嚼。视线却没有离开南烛,耐心地等他的说辞。
“就是,嗐,杜姨娘一个孀居的姨娘,住得也偏些……”南烛绞尽脑汁,“林姑娘,我看她也十分习惯了,想来不是一天两天这般了。毕竟她身份也……”
凌昭缓缓垂下眼。南烛和桃子都松了口气。
凌昭却在想,那个女孩子的身份的确十分尴尬——妾的亲戚,委实算不上正经亲戚,比之打秋风的亲戚们身份都差了一层不止。
下人们慢待她,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她自己也硬不起来腰杆,就连说话都是那样声如蚊蚋。不知道她来到凌府几年了,本就是未及笄的年纪,想来就是在这样的自我认知和环境中长大的,所以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那种娇怯的气质。
凌昭又剜了一块凉糕,这一次换了一种味道。
很用心,味道很好。
凌昭咽下去,又撩起眼皮:“杜姨娘为什么不住在三房?住在那里?”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当时没在意。现在莫名有点在意,想知道原因。
然而桃子和南烛都不知道。南烛只是个半大小子,桃子跟林嘉打交道的时间短,只来得及打听一些必要的信息。
“去弄清楚。”凌昭道。
南烛和桃子一起低头应道:“是。”
身份是一回事,使唤不动下人还有一层原因是钱没到位。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的糕点做得很好。”凌昭吩咐,”下个月多给她些报酬。”
桃子应道:“是。”
能在凌昭身边贴身伺候,南烛自然是个脑子活的人。
但他到底年纪小,此时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公子为什么要管杜姨娘为什么住在那里”?
只他当然不敢问。头垂着,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只看见桃子的衣角和一截鞋面。
待两个人退出来,他悄声问了一句。
桃子“嘿”了一声,突然拧住了南烛的腮肉。
南烛吃痛也不敢叫出声,唯恐惊扰了里间的凌昭。被桃子拧着腮肉拎到了外面屋檐下。
淅淅沥沥地还下着雨呢。桃子借着雨声掩盖,低声教训南烛:“就你聪明是不是?公子做什么需要你去问‘为什么’?”
“嘶~姐姐快放手!”南烛低声求饶。
桃子放开了手,呵斥:“公子叫你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做该做的,闭好嘴巴。公子的心思,别猜,别问,不是你该管的。“
南烛揉着被拧红的腮肉,缩了缩脖子:“姐姐别骂了,我知错了。这就去。”
说完抄起廊下的伞,一溜烟地就跑了。
桃子隔着雨帘笑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