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连星茗总算会,立即道:“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不得。”
“可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裴子烨嘲讽了一句,才满脸不情愿讲解障妖的本质。
他耐心不佳,讲起来也是简洁至极,但连星茗还是半蒙半猜的听懂了。
凡人在世有四苦,正是这四苦,让一个完整的人开始出现纰漏。执念越深,纰漏越大,障妖会寻找纰漏最大的人,附身在这个人的身体里面,被附身的人往往不会发现自己已被附身,因为他们的身体还是康健如常。
但这会导致那些引起他们执念的人出事,随着时间流逝,相似境况的人也会被牵连。
放在当下来看,便是有人对死者阿笙有执念,那个人便是被障妖附身的凶手。
不看做没做过,只看想没想过。
因此即便郡守夫人从来没有见过阿笙,也不妨碍她成为此案的嫌疑人之一。
郡守指着妇人骂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毒妇,面上从不过问我纳妾,心里却嫉恨不已。这不就正好对上了四苦之一的怨憎会?你心中嫉恨阿笙,却不得不与她共处!”说着他就叉腰,一副牛气轰轰清官断案的模样,裴子烨冰凉削他一眼,郡守立即歇了气焰,谄媚缩脖子笑。
裴子烨又转眼问:“郡守宠妾灭妻,你可曾恨过他与一众小妾。”
“……”郡守夫人伏地颤抖,她不敢对仙人撒谎。
裴子烨又问:“恨到不想与他们同处一室,却又不得不共处?”
郡守夫人眼眶一红:“奴家……奴家……”她猛地磕下去放声啼哭:“奴家绝不可能被障妖上身!奴、奴……求仙人们饶了我!!”
这是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被障妖上身了。
“符合四苦之一的怨憎会。”裴子烨冷冷下令:“押下去。”
两侧侍卫强行架起郡守夫人,将其往外提出几步,郡守夫人挣脱侍卫一下子扑倒在连星茗的脚下,无助哭求:“仙人救救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不,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连星茗将她扶起,含笑安抚:“夫人不必惶恐不安,现在凶手是谁还不能确定。等明日将阿笙重新送嫁一次,才能真正确定。”
“明日重新送嫁?”郡守夫人愣了。
连星茗笑道:“是的。若夫人未被障妖上身,便不会被障妖驱使毁掉送嫁之事。”
郡守夫人稍稍心安,被带走时不再哭嚎,甚至还感激不尽冲连星茗拜了一拜。
裴子烨皱眉,盯着连星茗看。
“虚伪。”
连星茗佯装不安:“请前辈明示。”
裴子烨缓缓眯眼,一语道破:“你在故意提醒她,明日阿笙会被重新送嫁。”
连星茗是真冤枉:“……前辈想得太多了,我只是想要安抚那位可怜的郡守夫人。”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裴子烨转过身不再看连星茗。
胸腔灌满了酸涩,呼吸也变得急促。
像这种面热心冷之人十分少见,可是三千年前,他也曾遇见过一位。
这种人的心,旁人怎么捂,都捂不热。
郡守夫人这个嫌疑人被带下去后,大厅中还剩下另外一方嫌疑人,正是死者阿笙的父母。这两人原先一直面露惊恐不敢出声,直到听见“送嫁”二字,才瑟缩抬起头。
话语间带着浓重的乡音:“俺女儿都已经死了,怎么出嫁啊?”
明日出嫁,是由连星茗作为诱饵出面,并不是真的要送嫁阿笙。可对着嫌疑人当然不能这样说,郡守直言:“把尸体搬进花轿里。”
“……!”夫妻二人一惊。
凡人对于“入土为安”看得很重,如今女儿死于非命,不能入土为安就算了,竟然还要折腾尸体到花轿里送嫁……冥婚可是大忌讳啊!
是要遭天谴的!
但他们不敢出声制止,其中一人瑟缩小声问:“那俺能拿到补偿的银两吗?”
“……”裴子烨挑眉看向郡守,“这两人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