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成泽。”
但有人打断了我,成熟沉稳的一道女性声音响起来,带着一丝严厉。
我和成泽一起回头看了过去,感觉到一旁的成泽似乎已经僵了下,微微低下头,语气里歉意满满,“美月老师。”
岁月不败美人,那位女士脸上的岁月痕迹完全挡不住她的优雅和动人,简单的衣服因为漫天的赤红色夕阳似乎高定晚礼服,我一时觉得她好像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夕阳看多了,反而连看站在夕阳下的人都眼熟起来。
“松平,这次多可惜啊,本来有机会拿第一的,”听到这话,我不禁垂了眼,顿时觉得这位女士身上的夕阳有些让人难受,应该不会,是她的话太让人可惜了,连我都觉得可惜,更何况在台上演出的成泽呢。
“演奏时都能走神去想别的事,看来那件事比你子啊台上拉琴都更让你在意呢,很罕见呢。”
被批评了,我转头看了眼还在低头乖乖挨训的成泽,我本以为成泽只是不小心,心神有些不稳,我以为是他这次状态不好的原因。
我坐在后排当然没有这位坐在前排的评委看的仔细,现在她点出来反而让我有点在意。
是不是有人在赛前说了他什么,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两个当时走远的男生,我垂在身侧的手握了起来。
心情瞬间差起来,看着点出成泽失误,但过于直白的女士,说道:“只是一次演出,被影响到的原因会有很多,但松平的实力您应该也是知道的,”我转头对上成泽看过来的目光,眼神安慰了他,“他应该才是最失落的人,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必要再说那些错误了,鼓励下次做的更好就行,您觉得呢。”
那位女士转过头朝我投来目光,但脸上表情更多的是惊讶,亦或者带着一点激动,她朝我走近一点,不确定的声音让声线都有些不稳,“长谷川?你是长谷川平树?”
我看到成泽先是看了看我才转头看向那位老师,“您认识阿树?”
女士表情多的是欣赏,眼神落在我脸上,似乎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欣慰的点了点,“当年印象很深,可以说是小提琴天才级别了。”
“是的,阿树很厉害的。”
成泽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喜悦,倒是那位女士夹着胳膊歪头看过来,“这次怎么没有见到你,下次……”
我转开了头,看着已经快要落下的夕阳,黄昏也该结束了,不然怎么今天晚上经历的这么奇幻,真是让我感到费解。
“我很早就不拉琴了,”周遭的空气似乎一时间凝固,我转头看向那位愣住的女士,后面这话不知道说给谁听,“因为不喜欢。”
说给老师听,没有必要吧,人家都没问;说给小泽,他是最不信的,因为他之前问过我无数次;说给自己的吧,自己给自己洗个脑。
“长谷川平树!”
成泽生了气,语气里都带着浓浓的怒意,我表情也不是很好,他这会儿肯定又在皱眉瞪着我。
要说最开始我不拉琴的时候,每次他问我我就是这样回答的,只是他那时候还小,我们刚升初二,可以说就比小学的孩子大了二岁,没什么两样。
他那个时候听到我的回答只是很久不说话,但表情很委屈,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我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有继续和他说别的什么。
只有一次,是他继续发问了,“你不陪我拉琴了吗?”
我看着几乎又要往我怀里钻的小孩,真的怕他哭了,就把他拉进怀里,捏了捏他带着婴儿肥的脸,“那么多拉琴的,都会陪你的,也不是非我不可。”
好像就是那次,他生气了,而且从那之后再也没有问过了。
他在我肩膀上狠狠地垂了一下,震得我胸腔痛,连带着有些心悸,他果然还是哭了,但那眼泪好像劈头泼下来的开水,把我烫的体无完肤,眼泪透过薄薄的衬衫,贴上皮肤,然后侵蚀我的骨头,把我的心脏烫出一个大洞。
手腕再次被成泽拉住,他朝着那位女士鞠了躬,我愣愣的跟着也微微弯了腰,听到他的声音,是一种压抑着火气的平静,“美月老师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这次也谢谢您的指导。”
不由分说,成泽已经拉着我开始下楼梯了,我转头看了眼还站在玻璃门前的女士,对方视线似乎落在了拎着包的右手上,我朝她点了点头,继续跟着成泽往前走了。
“我要去超市的,我们不顺路,而且你回去晚了家里人会很担心的。”
成泽松开拉着我的手腕,转过身直接盯着我的眼睛,我按下心里想要安抚他冲动,眼神平静的回看。
“阿树,你每次那样说你自己信吗?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还要每次拿出来骗人。”
成泽一直都很能读懂我的话,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于是在心里就开始给他圈了一块地,只要我信了,慢慢他就接受了。
站台上很空,等车的也没有几个人,显得这个世界都有些荒凉。
我笑了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确实不喜欢了啊,难道只有我说‘我喜欢,我还想拉琴’你才会信,但我这样说你真的会相信吗?”
他的表情果然僵了僵,他不会信的。
其实成泽一直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他只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了,想知道那个真正的原因,我从来没有开口提过,但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他没有问过,不过正好,我也不是很想和他聊过去那些不太好的事情。
远处电车缓缓靠站,我低头看着他表情依旧不是很好的脸色,提醒道,“松平,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