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两个小丫头啊,”吕师傅拿起打菜的勺子猛地一舀,满满一份莴笋炒肉片就扣到了饭盒里,足足有五片肉,一大半都是肥的,“你们也太瘦了,多吃点。”
这时候大家肚子里油水都少,不像后世偏爱吃瘦肉,相反,肥肉才是人人钟爱的美食。
徐夏和宁文笑得更甜了:“谢谢吕师傅。”
等到两人在拥挤的食堂里找到赵晓莹,她的饭盒已经吃得快见底了,打了个饱嗝,红着脸说:“我实在太饿了,就没等你们。”
宁文手向前一挥:“嗨,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见徐夏和宁文两人吃得认真,赵晓莹手撑下巴问:“你们同孟珏很熟吗?”
“就是点头之交,倒是同他奶奶很熟,认了干亲的。”徐夏一边往嘴里塞肉片一边摇头说。
赵晓莹:“那你们高低也算个朋友,刚才看他来抢东西,还以为你们得罪他了。”
宁文笑着摇摇头说:“可别带上我,他俩互看不顺眼,一见面就掐,千万别殃及我这条池鱼。”
徐夏呸了一声:“刚才报道他不还好好的嘛,又是给我们指路,又是帮我们拿东西。”
宁文夹了一筷子小白菜说:“你没看出来啊,他嫉妒了。”
徐夏问:“嫉妒什么?嫉妒吕小鱼?他有没有良心啊,人家都没钱吃食堂了,他一个纺织厂中层领导的儿子,吃得好穿得好,我们不嫉妒他就好了。”
宁文突然抱住徐夏说:“我可不嫉妒他,再好的生活条件也不换你这么个好朋友。”
“我也不换。”赵晓莹也笑着扑进了两人怀里。
吃完饭很快就到了一点,三人回到教室,许老师清点完人数就让大家排好队上车。
教学楼前停放着一辆解放牌敞篷大卡车,学生们利索地跳上车,挤在车斗里,格外热闹。
每个班的学农基地都不相同,4班正正好就是去解放大队。
车很快就开到了海边,海风一吹,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大家就唱了起来:“大海边哎,沙滩上哎,……风卷大海起波浪……”
“快看,那是什么!”赵晓莹突然惊呼起来。
徐夏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只见海边沙滩上停着一架机帆船,村民们正努力把它推进海里。
宁文自豪地昂起头:“是我们队新买的机帆船,今天下水。”
学生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待卡车停稳,一个接一个迫不及待地从车斗里跳下来,朝着海边跑去。
陈丽珠讥讽道:“连帆都没有,怎么会叫帆船了,你可别不懂装懂。”
“你……”宁文被她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许老师听见这边的争吵,笑眯眯问:“有谁能给大家解释一下吗?”
这不正好撞到徐夏的专业领域了嘛。
她举起手,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华国从50年代开始在渔船上安装柴油机,顺风时依靠风力行船,逆风时则依靠发动机前行,因为这种渔船同时具有风帆和发动机两种动力系统,所以被称为机帆船。
随着发动机马力的不断增大,渔船上的风帆被逐渐淘汰,连桅杆也随之缩短,但是渔民们叫惯了,不好改口,连《华国词典》里面都将机帆船解释为‘带有柴油或汽油发动机的木质渔船’。”
“别不懂装懂。”陈丽珠冷笑起来。
“确实是这样,”许老师瞥了陈丽珠一眼,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如果你们暑假提前预习了《工业基础知识》,就会知道徐夏同学说得没错。”
这边师生正说得热闹,那边的渔民已经成功把船推到了海里,准备做行船试验。
解放大队这艘机帆船只有80吨位,270匹马力,船上站着数个渔民。
为首的宁三水双手握舵杆,有规律地慢慢转动。
随着发动机“突突突”地冒起黑烟,渔船便缓慢地移动了起来。
“成了!”4班的学生们都一边向沙滩边跑一边鼓掌欢呼起来,连陈丽珠这个唱反调的也被这激动的情绪感染了。
“哎,徐夏,宁文,原来你俩就是这个班的啊,原本我还愁你俩去读书了看不到咱们的新船入水,这下可巧了,”宁富田一眼就在学生中瞧到了自家两个晚辈,“正好,你俩给出个主意,给这艘机帆船起个名字呗。”
吴小英插嘴道:“要我说就叫‘草绳号’,这买船的钱可是咱没日没夜搓草绳搓出来的。”
“那还不如叫‘海蜇号’呢,”宁富国一口拒绝,“这钱认真来说是捕捞海蜇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