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的时候,杜悦喜欢把一只手伸进大衣,搁在肚子上,隔着松软的毛衣,感受此起彼伏的胎动。
这一定是个调皮的小家伙,时不时就会用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踹踹她的肚皮,好像在探究这个狭窄的空间究竟是什么构造。
杜悦最喜欢干的事是用手掌冷不丁在肚子的某侧轻拍两下,过不多时,那块肚皮就会被猛地一拱,小家伙在里面跟她遥相呼应了。
每当此时,杜悦就会高兴地咧嘴笑,她也因此庆幸自己当初没去堕胎。唯一遗憾的是身边没人跟她分享这份快乐。
有一天,她散步至三岔路口,正全心感受胎儿的活跃,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她没在意,继续蹒跚前行。
很快,一辆蓝色跑车擦过她身畔,又在离她三米远的前方刹车。
那辆车外形看着有点眼熟,杜悦尚未从记忆中调出档案,车上的人己经推门下来,是衣冠楚楚的戴高阳,这么冷的天,他鼻梁上还架着副墨镜摆酷。
杜悦心里“咯噔”了一下,哪里有心思嘲弄他,直想掉头就走,又觉得委实太窝囊,只得僵僵地杵立在原地。
戴高阳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已经把墨镜摘下,目光流连于杜悦的腹部,毫不掩饰惊讶,令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脑子里忽然闪过他戏谑有关用孩子留住男人的玩笑,脸上便再也控制不住地一阵红一阵白起来。
“真巧,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你!”戴高阳夸张地对她一笑,那副神气活现的模样经年不变。
杜悦尴尬对他咧了咧嘴,是很该死的巧。
“你变化真大!”戴高阳道,一面仔细端详她的脸,“结婚了?”
“嗯。”杜悦一边含糊其辞,一边琢磨如何尽快脱身。
“你动作可够快啊!”戴高阳再次流露出惊诧的表情,环顾四周,“你住在这儿?怎么就你一个人?”
“不,不是。”杜悦被他问得有点架不住,“我出来随便走走。”
戴高阳目露关切:“可是你这样……”他的视线又在她肚子上扫了一眼,“不是很方便吧?”
“没什么,我觉得挺好。”杜悦的脸又开始红了,她真懊恼,为什么要这么慌里慌张的,不是摆明了让他看笑话吗!
“戴总,您忙吧,我,我要回去了。”杜悦咬了咬牙,用最笨拙的方式结束交流,然后如自己预想的那样,转身就走。
“要我送你吗?”戴高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用。”她头也没回地答,只恨自己脚步太慢。
好在没走多远就出现一条小巷子,她立刻撇开大马路,没有犹豫地钻了进去,像个遁地的土拨鼠一般,迅速消失在戴高阳的视野之中。
杜悦吃力地爬回五楼,喘着气伸手去大衣口袋里掏钥匙,越想刚才的那—幕越丢人,同时也觉得纳闷,怎么偏这么巧,就遇上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