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用过。”他在她坐下后才跟着坐。即使隔着一张圆桌,她的美丽对她来说是充满威胁。
娄恬点头,对丫鬟吩咐道:
“丽人,叫人来把这些茶点撤下,改叫一桌菜吧,别教祝公子饿着了。”
丫鬟来不及应声是,祝则尧立刻说了:
“不必这般慎重,这些茶点就够在下吃得十分饱足了。”
“这怎么可以,岂不教你委屈了?”
“一点也不,小姐切莫作如是想。”他微笑,咕噜直叫的肚皮向来是一点挑剔也没有,哪来一大堆富贵人家的规矩讲究?现在,他非常肯定,这位美丽得惊人的姑娘,是出身于大户人家,而不是他原本猜测的那样——以为想买宅子的是哪个从良的花魁、或是从花楼里出来想独立门户的。
也不能怪他想得这般失礼呀!毕竟有哪个正经人家的闺女会抛头露面出来跟人洽谈买宅子事宜的?即使没有男性亲属,也该派出个能办事的男管事出门跑腿呀,这才不会给人随便欺瞒诈骗去,或以异样的眼光给轻薄侮辱。
要知道,无奸不商、人心险恶,岂是她们这些闺阁招架得来的?
所以这出身高贵的姑娘……想必有着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吧?但,这又关他什么事呢?祝则尧发现自己投注太多心神在这位小姐身上了,多到快要成为一种危险!所以不,不去想了,甩去一切与他无关的杂思。回归正题吧!现在迫切的正题是——他肚子好饿!
“请小姐动箸吧!”主人家不开动,他实在不好失礼。何况现在有两个丫鬟瞪着他看呢!她们规矩多,他是领受十足的,一点也不敢造次。
娄恬点头,宝心立即趋上前来,给小姐夹了几样茶点,算是开动了。
“丽人,给祝公子倒茶。”娄恬吩咐着。
“是。”丽人瞪着那个大吃大嚼的人,乖乖倒茶,让他免于噎死之虞。
娄恬还没开始吃,那头已经秋风扫落叶般地把大半食物吃进嘴里了,真教她大开眼界。没看过有人吃东西吃得这么快、又能不显粗鲁的。娄恬注意到了,他动作很快,吃得很多,可脸上、桌上却无沾染任何碎屑,也没有唏哩呼噜的咀嚼声。
教养不错呀!这位公子,虽然吃得很不客气。
这个叫祝则尧的人,全身上下看不出市井的气质,跟她先前所接触过的掮商都不同,教娄恬忍不住猜测着他可能会是个怎样的人。在她十七年的生命中,接触过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男性了;除了姊夫之外,她根本没见过其它的。也许就是这样,如今有了新生活,她也放任自己的好奇心去泛滥,不愿意连思想都被挟制,事事都得以礼教为念,就为了成就一个十全十美的千金小姐。
她学着过轻松自在的生活,她已经走出来了呀!所以……现下这样,心里对一个男性感到好奇,是可以的吧?不能算罪恶的吧?
当一桌子的点心被扫去得七七八八之后,半饱的祝则尧才决定要抬头与对面那位美姑娘谈正事。一直埋头猛吃,虽是因为很饿,但主要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在望着她时能够不失神。他想,面对这样的高雅绝色,就算是神仙也会自持得很辛苦吧?何况他只是凡夫俗子呀!
他必须很坚忍、很坚忍地定下心,方能以自在的表相来面对她……
但,她身上的香味、她足以撞击他心的,在在都教他感到危险。这可怎么办才好?
必须得快些打发掉她——他心底立即做出决定!
那么,谈正事吧!趁早让她打消购买恬静居的念头。
“不知小姐……呀!失礼了,在下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小姐?”记得她叫娄恬的,但总不能直接就叫了吧?正式的介绍还是不可免的。
“我姓娄”娄恬轻轻说着,带着一抹微笑。
怦怦——
“娄小姐。”他点头,也算是招呼了。要不是胸口猛来一阵莫名的乱撞,他原本可以说出更多奉承的场面话来争取她的好感,进而对他产生信任,这么一来,说服她放弃买恬静居就会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但,真正困难的是,他摆平不了自己的浮动心绪呀……
“祝公子,若你吃饱了,是否可以请你领我们再去详看一次恬静居呢?”
“这当然可以。”定住心神!正事要紧!他严厉训诫自己那颗跳得乱七八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