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能让你不要害怕的人不在这里,而你害怕的人,也正是这位能让你不再害怕的人。”橘巧官笑了笑,“我喝多了,言语凌乱,你不必过耳。”
“我明白你的意思,”屠酒儿眼底的水波摇晃起波澜,“我怕她恨我。”
“她心中自有度量。”
“我此生只真心喜欢过两人,一个是花初,一个是她,”屠酒儿抬起手,手背贴着额头,“可若要选一个最喜欢的,还是阿漪,最对不起的,也是阿漪。我欠她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你真的能分清她二人?”橘巧官斜嘴一笑,“不论怎么说,毕竟长得一模一样呢。”
“你若是我,你就知道,她们不一样。”屠酒儿闭上眼,眼角已湿。
橘巧官又叹了气,她不记得这是今晚叹的多少次气。
屠酒儿说的是实话,她的确更喜欢明漪。就算是当年那个靳花初死了,都不见她像今天这般。
靳花初刚刚死去的那段时间里,她脾气暴躁,摔砸器皿,逮人就骂,再不济,冲天的怨气也愿意全部发出来。可今日她离开了明漪,再不摔东西,也不无理取闹,沉郁,安静,小声说话,不喊不叫地流泪。
有些东西,越是抑在心里,就越是放不开。
橘巧官不知道屠酒儿有没有睡着,反正她是乘着酒劲直挺挺地坐着睡着了。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天都亮了个透,不知具体什么时辰。
橘巧官从靠着的床柱上坐起来,揉揉眼睛,见床上已没了人影。她发了片刻的呆,随即起身推门出去,咚咚咚踩着楼梯下楼,忙不迭地整理衣领。
看到屠酒儿坐在大堂中间,她长长舒口气。
门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穿进来,映在砖地上,漏出块块碎光。
屠酒儿正在盯着柜台上放着的一盆山茶花发呆,搞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橘巧官不紧不慢地继续走下去,道:“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屠酒儿收回目光,转而瞅着自己的手,“兴许是我癔症了,看什么都觉得似曾相识。”
“还没睹着物,就开始思人了?”
屠酒儿一听,笑了笑,“我本来早上就走的,但还是觉得应该和你打声招呼,就多坐了一会儿。”
橘巧官道:“你竟也知起礼数来了,稀奇。”
“现在招呼也打了,”屠酒儿起身,“我就先走了。记住,不要试图来找我,没有人可以找到我。若有人问起你我的行踪,就说,不论如何我都会在联姻之前赶回去,无须担心。”
“三三,”橘巧官拍了拍她的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保重。”
“日后再会。”
屠酒儿向门外走去。
途径柜台时,她又停住了脚步,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看着那盆山茶花,若有所思。
店小二见她盯着花儿看,便热忱道:“姑娘,喜欢这花儿?可惜这不是我们店里的花,要是店里的,您喜欢直接就送您了。”
“那是谁的?”屠酒儿好奇问道。
“一个客人的。”
“我确实喜欢,”屠酒儿摸上那花,“能否折一支与我?”
“这可不行,要不,您再等一会儿,那客人不多久就来拿了,您亲自和她说说?”
“……”屠酒儿咬住唇,移开目光,语气变得寡淡起来,“罢了,不要了。”
店小二目送屠酒儿离开,喊道:“姑娘慢走!”
屠酒儿走后,橘巧官也紧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