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明漪顿了顿,不知如何开口,踌躇了片刻,“如何向她低头。”
月柳记起了橘巧官走之前说的那句“你要是肯低个头,她什么仇都不记”,这才明白了明漪那话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道:“道长没向她低过头吗?”
“不曾。”
“那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月柳不禁感慨,“不论她出于什么目的一直纠缠你,她都付出太多了。我只明白,一个人如果一直在付出,她不一定会觉得累,但一定容易被你不经意间做出的细节打垮,然后委屈就像打翻箩筐里的土,把她的眼睛盖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明漪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闷声道:“可她说,她是认真的。”
“风月里的狠话,说得再绝也做不得真。”
“那我该如何是好?”
“道长要是问我,我只能以我的经验来传授,”月柳坐得离明漪近了一些,声音缓缓压低,“以往我对付公子最有效的只有一样。”
明漪此时倒变得有眼色起来,主动把耳朵凑了过去。
月柳伏于她耳畔,悠悠吐出三个字:
“苦肉计。”
苦肉计
“三三,你等等!”
阿蛮强行拉住了一直不停歇往前走的屠酒儿,呼哧呼哧喘着气,分心看了看周围,她们都走到镇子外的荒郊了。
屠酒儿努力挣脱阿蛮的手,怒道:“你做什么?”
“你真的仔细想过了吗,就这么放弃了吗?你找了整整四百年,四百年间与那么多皇帝厮混荒度,不就是在等另一个靳花初出现,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就这么轻易地不要了,你别后悔!”
“你懂什么,我就是为了不让自己以后沦落到更加后悔……”
话及此,屠酒儿停住了。片刻之后,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阿蛮心思玲珑,一下就明白了,她叹了口气,拉着屠酒儿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声音软了下来:“三三,想通了?”
屠酒儿闭上眼,把脸埋进掌心,“她不是花初,我早就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花初了。”
“可天底下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明漪了。”
“……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屠酒儿放下了手,眼睑还湿着,“所以我明明全都明白了,还是会觉得很难过。我以为我只把她当做花初的替代品,可是如果只是这样,我就不应该在得不到她回应的时候失望,也不应该在被她误解后发火,因为我喜欢的不是明漪,我怎么会在乎明漪的举动呢?按理说我只要一味地付出、一味地去做我以为的补偿就够了,我只要满足我自己的赎罪欲就可以开心了。但是我在意她不喜欢我,我很在意,在意到不惜再动一次媚术,甚至有时与她在一起我会……”
阿蛮小心地问:“会如何?”
“我会……”屠酒儿的声音开始发抖,似乎在恐惧着什么,“……会忽然……忘了花初。”
阿蛮作为一个一直跟在屠酒儿身边看着她起起落落这么多年的人,此刻听她说出这句话,心里一时酸涩不堪,不知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