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没开窗,点着通明的烛火,还有甜腻的暖香漂浮,沈幼莺头晕得越发厉害,几乎看不清人,眼前是重重影子。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门被锁上的动静,还有女使被扭曲过的声音:“去请陈王来。”
陈王……
这个名号叫沈幼莺打了个激灵,她意识到这一切恐怕都是蓄意做的局,狠狠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用痛感刺激越发昏沉的神智,才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踉跄走到桌前去摸索茶壶。
好在茶壶里有茶,她也顾不上体面,将茶水倒在衣袖上,抖着手胡乱盖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随着冰凉的触感一同泛起来的,还有打身体深处蔓延开来的燥热,沈幼莺压抑地喘着气,呼吸间尽是火热。
她中的不是普通的蒙汗药,恐怕是那些下三滥的药。
沈幼莺死死咬着唇,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强迫自己快想办法……
该怎么办?
昏沉的大脑远不如平时转的快,最后只有一个想法占据了上风——得先离开这里。
对,得先离开这里。
不能留在这里。
沈幼莺竭力睁大了眼睛,牙齿过于用力甚至将唇都咬出了血。门被锁了,她只能指挥着绵软无力的四肢去推窗。好在窗户并没有从外面上锁,她费力将窗户推开,手脚并用的翻了出去。
体内的药性因为剧烈的动作又发作起来,沈幼莺头昏眼花,只能靠在墙边细细地喘气,身体里烧起来的火几乎将她焚毁。
该往哪走?
她拼命回忆着来时的路,试图用烧成一团浆糊的大脑分辨出正确的路,只是还没来及走,却听见陈王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人在哪?”
“在屋里睡着呢。”
“不错,将人都遣出去,别扰了本王的兴致……”
是陈王来了。
沈幼莺不会错听这声音,她惊恐地睁大了眼,也顾不上会被发现了,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朝远离声音的方向跑去。
她手脚不听使唤,好几次几乎要跌倒,却硬是咬着唇撑了过去,只是在看见前方视线里缓缓而来的人时,终于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其实她眼前都是重影,已看不太清人脸。可秦王那辆紫檀木的轮椅实在太过显眼。
等薛慎缓缓转着轮椅行到她面前时,沈幼莺徒劳无功地睁大了眼,眼底尽是绝望。
“沈二姑娘这是怎么了?”薛慎俯身捏着她的下巴,意味不明地问。
沈幼莺被迫抬起脸,那双清凌凌的眼眸里此时空茫一片,眼眶通红,有大颗的泪水滚出,又顺着眼角滑落。
“我……”她像脱了水的鱼儿一样张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混混沌沌的大脑艰难转了许久,沈幼莺才破釜沉舟一般抓住了薛慎的衣摆:“求,求王爷救我。”
她决绝地睁大了眼,泪水打湿了脸庞,有种凄婉哀绝的美。
薛慎松开手,扶住她虚软无力的身体,在她耳侧低问:“知道我是谁么?”
沈幼莺无力闭眼,任由身体倒在他腿上。
“秦王……殿下。”
薛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笑了。
他俯身毫不费力地将人抱起放在怀中,让她面朝自己,正好将面容藏在他怀中。
“避开薛湛,寻间就近的屋子。”
伺候的侍卫应下,推着他往僻静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