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桑泠还不懂,只当母亲这是终于联系上了远在江州的那?位亲戚,这事很早的时候母亲就有同她说?过。
可如此匆忙送她离开,如今想来,桑泠便是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娘,这些年我走后,那?个人?,他对你做了什么?”
汪氏抹去了泪水,眼眶却仍是湿润,她抓着?桑泠的手沉默不语,只是一直摇头,似是不愿再提起。
桑泠无声落泪,不敢去细想原本在她认知中的那?一年,闻野去了烟南却并未带回她母亲的缘由是什么。
她一直向烟南寄信寄钱回去,那?么多年,却一次也没?收到过母亲的回信。
母亲究竟收到了没?有,那?些钱是否又让母亲的日子好过了些,这些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汪氏感觉到抓握手的力道加重,这才又回了神,忙安慰道:“囡囡,没?事,已经都没?事了,那?个人?……闻将军一来,不仅将我于水火中救出,还狠狠惩治了那?个人?,他应是已经发?配边疆,再也不会回到烟南了,都过去了,如今我也脱离苦海,你也当真过上了好日子,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桑泠只是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有些真相透过另一种方式被她知晓,叫她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母女?俩在马车中相拥许久,直到马车终是驶回将军府,她们才相继抹去泪水,一路进了将军府内。
今年除夕。
闻野仍在边关,桑泠不知自己寄出的信他是否有收到。
因着?过年想要打探消息也相对较难,边关的具体?情况一时间还难以叫内陆的人?知晓。
闻老?爷子十分热情地招待了汪氏,他们一家人?也在除夕之夜相聚一堂,人?口不多,却也是温馨和睦。
年后,汪氏却提出仍是要离开的想法。
“囡囡,女?子成家,便是有了自己的家庭,我虽是这些年身子骨一般,但有手有脚也还动弹得了,我一辈子习惯了乡野生?活,如今在这上京城住着?也怪拘谨的,我想之后还是去一处适合的地方,不必离你太远,也不必在这繁华都城,后半辈子就这么安安稳稳过了去了。”
除此之外,汪氏还想着?去一趟江州拜访和感谢苏氏。
她们本为表亲,而苏氏走出烟南小镇后,她们也是许久未再见过了。
桑泠多有不舍,但也知母亲既是这般说?了,便是心中早有决定了。
桑泠打算在母亲前去江州这段时日在江州和上京之间替她择一处舒适之地安家,说?不定待到那?时闻野也归来了,有他在或许还能给她一些更好的建议和想法。
汪氏临走前,桑泠前去钱庄取了些银两给她。
可耐不住桑泠一出手就是几千两,吓得汪氏以为她这几年出来是干了什么不得了之事才得了这些钱,自是不敢收。
拉扯无果,桑泠本是想去找管家想个办法安排人?在路上多照看些汪氏。
却没?想,她正?找了去,却见管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张管家,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夫人?。”张管家向桑泠行礼,他动了动唇似是不知从何说?起,但思及桑泠毕竟是家中主母,而后还是开口道,“将军此前一直未在府上留有多少现银,一般钱财不够了便会去宫中报备提取将军以往存下的赏银,可已是两个月了,宫中总以各种理?由推脱延迟,若是国?库再不拨款,也不知府上这一年开支能否周转得过来。”
玄北将军府没?钱。
这等事,饶是桑泠听来都觉得叫人?难以相信。
见桑泠这副模样,管家忙又道:“也不是到要揭不开锅的地步,我就是觉得奇怪罢了,以往将军要提钱时,宫中一向爽快,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我早便劝过将军,既是自己的钱财,自是放在自己府上才安心,留在国?库中,一连这么多年,越攒越多,难不保朝中有什么人?起异心,在皇上耳边吹些风,但将军一直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也就是这一两年有了夫人?您,将军才终是想起来了钱财的用处。”
这事本也只是个小插曲,桑泠既是没?有执掌中馈,自也不知这府上资金运转亦或是闻野钱财究竟有多少。
桑泠又与管家多说?了几句后才交代了自己的来意。
管家连声应下,接了桑泠准备好的一千两银子,这便着?手安排了下去。
因着?管家提及的这事,桑泠心下还是多有担忧。
虽不知朝中为何不拨款,但若是将军府一时间周转不过来,她也不该丝毫不理?事任其发?展。
桑泠想了想,这便让翠玉整理?了一些库房里的聘礼,想着?拿去当了换成现银,至少在闻野不在的时候好好将将军府打理?着?走,待他回来,再加倍让他补给自己便是。
这般做着?,桑泠虽是觉得有些心虚,但又忍不住在想起这个一定是会纵容她的男人?时,唇角扬起笑意来。
她或许,是当真有些想他了。
新?年已过,他也应是也快要回来了吧。
二月十一,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