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的面容染上了自然的酡红,其上未施任何粉黛,却仍是天生丽质,初显倾城之姿。裴鸢刚要询问采莲,她的舞步可有进益,却见采萍从外面归来,略有些兴奋地对她道:“小姐,大公子归府了。”“兄长归府了?那我去看看他。”裴鸢无从得知司俨的行踪,但她清楚若她这时去兄长那处,或许能见到司俨。虽然这机会,有些渺茫。裴鸢不欲耽搁过多的功夫,随意披了件狐裘便往裴弼的庭院奔去。相府四处的秃树皆被雾凇挂枝,满目望去,一派晶莹澄澈之景。裴弼刚刚归府,见裴鸢正小跑着向他奔来,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鸢鸢,你怎么来了?”裴鸢望向了内室,却觉其内并无司俨的身影,她边掩饰着心中的失落,边回道:“我…兄长快成婚了,都不怎么同我和小虎亲近了。嫂嫂若是入府后,兄长会不会不理小虎和我了?”裴弼无奈失笑,回道:“怎么会?”裴相几年前同曲台属长定了桩亲事,裴弼要娶的便是这家的嫡次女,王氏。裴鸢本是胡乱地寻了个借口,可既是提起了成婚二字,她心中却突然涌起了一阵恐慌。她忙抬首,问向裴弼:“兄长,那个颍国来的世子,是不是已经娶妻…或者有婚约了?”裴弼并未对妹妹突然的问话怀有过多的怀疑,只如实回道:“妻室…应是没有。他若成婚,需得呈给上京鸿胪院,由陛下做主。”裴鸢心中悬着的石子落了地。还好还好,他没有妻子,也无婚约在身。——“那…那他有妾室吗?”裴弼听罢,终于觉察出了妹妹的异样。他面露疑惑,又问:“你对他很好奇?问这么多作甚?”裴鸢只觉双颊烫红,却故作镇定地摇了摇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裴家男儿都很忠贞,都循一夫一妻制,很少有裴家男子会纳妾室。可我知道外男并非如此,便想问问……”裴弼方才打消了疑虑,待沉吟片刻后,复道:“有无妾室…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裴鸢只觉自己的脸即要垮掉,却强迫自己表现得平静一点。——“那…那兄长你帮我问问罢。”裴弼无奈摇首,回道:“好。”司俨有无妾室这事,现下悬而不决。裴鸢再怎么掩,都掩不住心中低落。她渐渐垂下了头首,却听见身前的兄长突然扬声道:“霖舟,正好你归府,我有事要问你。”霖舟?霖舟是谁?裴鸢扬起了巴掌大的娇美小脸,却见朝他走来的,竟是司俨。男人身量颀长高大,天青色的深衣更衬得他皮肤冷白。他站于皑雪之旁,气质疏离冷淡。就像是那,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司俨那双深邃沉静的眸看向了眼前身量娇小的女孩,随即问裴弼道:“怎么了?”裴弼亦看向了神态略有些忸怩的妹妹,回他道:“我妹妹想知道,你有没有纳过妾。”“!!!”裴鸢一脸吃惊地看向了身前的裴弼。兄长他说话怎么能这么直接?!都不给她留面子的吗?国子祭酒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司俨墨黑的锋眉轻轻蹙起,略有些不解地问:“问我?纳没纳过妾?”他看向了裴鸢赧然至极的小脸,眉目复又稍舒。裴弼替裴鸢解释道:“对,她比较好奇,因为裴家男子从不纳妾,她便想知道外男是否同裴家人一样。”裴鸢暗舒了口气。幸而兄长把这话头给圆回来了。——“是这样吗?”司俨身为诸侯世子,周身散着的气场并无上位者那般,总是稍显盛气凌人。可不知为何,他只消微微觑目,亦或是微牵唇角,便能给人以压迫感。幽黑深邃的眸亦如潭水般,你虽看不破他的心思,但他却似是能将你的想法一眼看破。裴鸢在司俨的注视下很不自在,却只得佯装如常,点了点头。“没纳过妾。”司俨回了她四个字。话落,裴弼却瞥见,裴鸢的表情竟是释然了不少。许是因为妹妹长大了,裴弼暗觉自己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了。室外天寒,裴弼摸着妹妹的小脑袋,示意她同他和司俨一同入室。裴鸢的唇角悄悄翘起。兄长没赶她回去,她还能再同司俨相处一会儿。裴弼的住处布置得很古朴,正逢午后,其内恰有婢子在煮茶烹茗。待众人落座后,满室已是茶香四溢。裴鸢安静地坐在了兄长的身旁,婢子很快为三人呈上了茶水。纵是视线被氤氲的茶雾阻隔,裴鸢也不肯闭上眼目,放弃任何能悄悄观察对面男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