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帘子后面响起。
“陛下,是白水镜来了。”绯袍宦官连忙躬着身,小心翼翼地道。
“朕在这里避暑,不想谈政事。”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丝丝不悦之情。
绯袍宦官低声称是,表情挣扎一番,还是大着胆子补充了一句:“陛下,白水镜说他是为了‘大旱’一事求见陛下的。”
这句话说完,绯袍宦官背后都被汗水打湿了,自从那一年皇太子建成暴毙,现在陛下也就是当年的秦王匆忙登基后,陛下的威势越来越重了,以至于陛下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他们这些奴才胆颤心惊。
“哦?”帘子里的人先是疑惑一声,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是思索了一下,而后淡淡地说道,“那便让他进来吧。”
绯袍宦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但刚才的举动却是有些逾越了,好在陛下没有计较。
他之所以敢如此大胆,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天下苦盼‘水镜’先生久已!
绯袍宦官唱了一声诺,随后向着殿外退去,宫殿又变得静谧了下来。
片刻。
“笃,笃。”
一阵拐杖接触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宽大袍子的老者在内侍的引导下弯腰走了进来。
抬头看了看珠帘中的那道身影,白水镜双手作揖,屈膝跪下,大声道:“臣,白水镜,参见陛下。”
“嗯,是水镜先生啊,快起来吧。”珠帘后的皇帝陛下声音听不出半分起伏,就仿佛没有一丝情感一般,伸出手指,指向珠帘外的一个蒲团,淡然道:“座。”
“谢,陛下!”
白水镜缓缓起身,杵着拐杖,走到珠帘前,俯身跪坐在蒲团上。
就这样,珠帘里的那位皇帝不再开口,珠帘外的白水镜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做派。
大殿中再次陷入静谧之中。
良久。
“爱卿所来何事?”最终还是白水镜的养气功夫更胜一筹,珠帘中的皇帝率先开口了。
白水镜沉吟了半晌,平淡地说道:“大旱。”
“先生有何教朕?”珠帘里的皇帝声音中听不出是悲是喜,显得极为生硬。
“子曰: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天降旱灾实乃上天示警,陛下应该诚心祈祷上天,下罪己诏!”白水镜对着珠帘拱手,坦然的说道。
“先生认为天降旱灾,是朕失德?”终于,珠帘后的那道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白水镜,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民间早有流言,天降灾厄是因为皇帝弑兄逼父,篡权夺位,由于名不正、言不顺,惹得天怒人怨所以才得失去了诸天神佛庇佑,以至于长安城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久旱无雨,田间地头颗粒无收,但这番言论却没有一人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即使是那位号称“人镜”的存在,也不敢!
未央宫外,巍峨的宫墙上,有一只小麻雀在此停留,清风徐来,吹得它的羽毛抖了抖,随后扑腾着翅膀飞开了去。
白水镜拄着拐杖,迈着略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能看得出,此刻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头顶悬挂的那一轮烈日。
看来陛下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
上苍啊,百姓何罪?
如今妖魔横行于乡里,鬼魅霍乱于人间,这人间早已化为无间地狱!
干旱已经持续了数载了,大唐的百姓已经是民不聊生,如果在持续下去,简直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陛下啊,陛下,你要到何时才能够醒悟啊!
“水镜先生!”宫门外,一位身高七尺,身穿紫袍,腰挂紫金鱼袋的中年男子看到了白水镜,于是上前打了声招呼。
“啊,是玄成啊!”白水镜拄着拐杖,停下了脚步。
魏征虚步上前,作揖道:“水镜先生是见过陛下了吧。”
“唉,见过了。”白水镜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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