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勉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想来说服我继续参加拍摄,那只会是白费唇舌。”
顾堇堇也有做好心理准备他大概不好说服,选择了迂回策略:“也不是非要说服你参加,只是想着节目能有今天的成色,何老师功不可没,假如之后节目口碑下降,会有些辜负您和团队之前的努力,所以想和您讨论一下今后的节目走向。”
她态度诚恳,言辞礼貌之余,还多了些恭敬,甚至不惜用何老师这样的尊称。
可何勉听来只觉得刺耳,目光漫不经心地在她脸上扫过:“你失忆了,可能有些社会人情也一并忘记,需要有人提醒。”
“怎么,我哪里做得不合适了么?”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木乃伊一样安静躺尸,而不该为了挣那点流量,再来和我讨论什么节目走向。”
顾堇堇睁圆了眼睛,她之前以为何勉只是性格别扭而已,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恶劣地让她向干尸看齐!
何勉说完便转身要走,顾堇堇小脸绷得紧紧,几步上前拦住他。
“首先,我过来找你讨论节目,并不在于节目流量,而是为了节目质量。就上次的录制过程来看,我是真的认为你很具备赛道测评的专业和公允,才想要争取和你继续合作的。再者,你已经清楚我失忆这件事,就算过往对我有所不满,也可以平心静气地和我说明。”
顾堇堇尽管生气,说话还是很有条理,她反问何勉:“难道在社会人情里,用这种恨不得对方死掉的态度面对工作往来,就是一个合格前任该有的表现吗?”
面对她这样的控诉,何勉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混不吝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失忆了也还是一样伶牙俐齿。”
顾堇堇想说她从小就伶牙俐齿,但大脑不知怎的,却有很多朦胧而混乱的画面闪过,她看不分明,画面里纷乱的声音她也分辨不清,只依稀觉得是曾经她和何勉彼此争辩的场景。
混乱的记忆碎片像是一团无形无序的气流在她脑海横冲直撞,顾堇堇感觉头痛欲裂,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在旋转、下坠。
而她就像是出于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无法逃脱自救,只能出于本能地去抓住离她最近的救命稻草。
顾堇堇伸手想要拉住朦胧视野里的那个高大身影,以借力站稳,仓促之间纤细手指抓的位置却有点暧昧,偏偏是在何勉的侧腰。
何勉看着她小手在空气里挥舞一下,突然抓到腰间,腹肌不由自主地紧绷,眉头皱起地把那只手拂开,力道并不收敛。
顾堇堇本已经无法自己掌握平衡,再被他这么一拂,整个人就向一旁栽了过去。
何勉没想到顾堇堇竟像秋天的梧桐叶一样弱不禁风,就那样在他面前飘摇着倒向冰冷的地面,下意识地去扶她时已经有些迟了,她整个人还是跌了下去。
何勉完全怔住。
所有的风景都好像骤然碎裂在她盈满泪水的眼睛。
第5章送还
银色轿跑呼啸着穿过林荫大道,何勉在红绿灯的间隙通过后视镜仔细看了眼在躺在后排的顾堇堇。
她的额边已经覆了一层细汗,帽子在他抱起她时早也掉了,后脑的伤口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暴露出来,已经拆了缝线,疤痕处新长出的嫩肉还泛着红。
这些日子她好像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蛋都显得轮廓尖削,眼睛闭得紧紧,唇被贝齿轻咬着,身体的每个细胞似乎都透着不适。
何勉皱眉,在绿灯亮起的第一秒就踏下油门冲出。顾堇堇被晃地难受,忍不住出声,让他别开太快。
“还晕地厉害?”何勉低声问,“怎么会受伤的?”
顾堇堇不想理会他这话,蜷缩着身体没有回答。
何勉眉头皱得更紧,倒也没再深踩油门,一路平稳地驶入医院。
顾堇堇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她本想睁开眼睛,试着克服一下眩晕感,自己慢慢下车,不想竟然完全控制不了平衡,半截身子滚下了座位。
何勉打开车门,半扶半抱的把她从后排解救出来。
顾堇堇仍是感觉自己在往下坠,只能依附着何勉。这种不得已的依赖,让她觉得有点难堪。
尤其是,何勉抱她抱得太贴近,一手揽过她背后,一手贴在她膝窝,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呼吸都拂在她脸上,她甚至又嗅到了他身上幽淡的木质香。
事急从权,她也只能努力忽略这一切。搭在他肩上的手指蜷起,虚握成拳,就像是拍照搭肩时的礼仪手一样,留出应有的距离。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去找了陆时清。
陆时清问过症状之后,诊断说:“考虑是耳石症,也就是耳石在耳道内部位移造成的平衡功能紊乱,去做个影像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