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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第1页)

刘据与刘彻在殿内说了什么,无人得知,本也无人关注。毕竟太子与陛下父子感情好,二天两头往宣室殿跑。这举动在所有人看来都属寻常,没什么好在意的。偏偏这回有些不一样,太子进去约莫一刻多钟,里面爆发激烈争吵。争吵的内容听不真切,殿外守候之人也只隐约听到陛下叱骂中似乎有“以身涉险”几个字。争吵结束,太子便被勒令回东宫闭门思过。思过?太子有何过?看似只是简单的父训子,但父是帝王,子是太子,就很可能引发巨大反响,甚至影响朝堂局势,天下安定。这下大家不淡定了,纷纷想办法旁敲侧击,打探原因,反倒是卫家一派,个个气定神闲,仿佛事不关己。众人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得到消息:因使团行刺之事,太子愤懑不已,欲要剑指匈奴,请缨亲征。众人:……不是。行刺之事,你生气可以理解。我们也气。剑指匈奴,开战同样可以理解,我们也想。问题是,你一个太子,你才十一二岁,亲征?你认真的吗,犯得着吗?那是什么地方,是前线,是战场。敌方还是兵强马壮的匈奴。即便我军实力日增,匈奴也不是酒囊饭袋,仍旧不可小觑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是太子,即便有大军护卫,但谁敢保证就一定万无一失呢?众人突然理解了陛下为何大发雷霆,卫家又为何袖手旁观,连个求情的都没有。哎。熊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是该治治。闭门思过而已,多大点惩罚呢,不打不骂的,有甚着急,散了散了。东宫。所谓“闭门”,只是不让刘据出去,没说不让人进来。因而刘据并不憋闷,也不觉冷清,霍光卫不疑仍旧日日来,霍去病也二不五时往东宫跑。霍去病十分无语:“你去同陛下说明情况,就只说情况好了,何苦献策,竟还以自己为饵。陛下能不生气吗,这下子翻车了吧。”“思过罢了,也就是关几日禁闭,没什么大不了。”刘据摆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霍去病嘴角抽搐,亏得刘彻不在这,不然看到他如此无所谓的态度,只怕就不是简单的思过了。刘据轻叹:“父皇虽信我,心中有了怀疑,却也没有完全笃定。毕竟那也是亲儿子,还是刚救过他的亲儿子。除非彻底暴露,否则父皇的怀疑也仅仅只是怀疑。”他原本是打算谨慎点,一步步来的。可刘闳最近动作太多了。赵钩弋,江齐,还有栾大……对于“历史上”熟知的人物,刘闳网罗了前两个,又怎会放过后一个呢?不论这些人是否与“巫蛊之祸”有关,曾在史料中留下痕迹,就能被刘闳知晓,设计利用。所以刘据让人盯着刘闳,也让人盯着栾大,果然发现两人微妙的联系。霍去病蹙眉:“陛下既已疑心,揪出狐狸尾巴便是迟早的事。”“确实如此。”刘据点头,却又一叹,“可我不想等了。我想速战速决。”霍去病一顿。刘据继续道:“此为其一。其二,他能知道栾大,知道赵繁,或许还知道其他。我想钓出所有人,将全部隐患一并解决。”霍去病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刘据又说:“表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霍去病哑然。刘据接着问起正事:“骊山工坊那边如何?”自接应使团回京,骊山工坊的监察事宜又交回了霍去病主管。“李少翁已制出初版火药弹,声响颇大,但威力不足,与你所说相差甚远。不过万事开头难,既已有了方向,改进起来便容易许多,想来很快会再次突破。”刘据摇头:“不,他们已经突破了。”霍去病顿住。刘据轻笑:“表哥,他们已经成功突破,做出了威力充足的火药弹。”霍去病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说完突然愣住。如果是真的,为何闭门东宫的刘据知道,他这个二不五时往骊山跑的人不清楚?再观刘据眸中狡黠的笑意,霍去病瞬间领悟。这是要故意将消息放出来,让别人认为做出来的火药弹真实可用、效果显著,而非威力不足的实验品。此乃鱼饵。霍去病神色闪动,站起来:“我这就去办。”霍去病离去,刘据继续读书写功课,该吃吃该喝喝,即便禁闭,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起居与心情,但得知消息的人就不那么淡定了。庄子上。刘闳将信封好递给赵钩弋:“你回去交予赵繁,跟他说,若他同意合作,烧了此信,按计划行事;若不同意,便入宫一趟。”入宫作甚见谁,刘闳不做要求。只需赵繁入宫,他自然就明白,合作破灭,赵繁不愿意配合他。但话是这么说,刘闳脸上表情却十分淡定,一点都不担心后一种情况。以系统给予的有关赵繁的信息。谋反无望,但若能报仇,必会动作。报不了刘彻,报一报刘据也是可以的。总比什么都不做,枉为刘陵之子强。赵钩弋领命离去,刘闳也站起身来,吩咐道:“回宫吧。”与侍女一同上车,等行驶到宫门不远处,刘闳再次吩咐:“不回未央宫,去长乐宫。”长乐宫乃太子东宫,与未央宫彼此并立,马车转个弯就到。进入内殿,刘据仍旧亲亲热热将他迎进来,给他倒茶:“听闻你今日出宫了,伤势如何,怎不多休息几日,若有个好歹,岂不让我与父皇担心?”“多谢太子哥哥挂念,我伤势已经好了,让侍医瞧过,侍医亲口认证痊愈的。更何况我已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都快闷死了,正好出宫透透气。”说完,刘闳又看向刘据,眼带担忧:“太子哥哥已经闭门数日,父皇还不松口吗?”()

刘据撇嘴:≈ap;ldo;谁让他气性大呢。≈ap;rdo;?时槐序提醒您《大汉节_完整章节』()刘闳:……这话他竟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刘据又道:“若不是身为帝王,诸多顾虑,他自己都想去杀杀匈奴,扬扬威风呢,好意思说我。”刘闳再度无语:父皇只是想,想想无所谓,但你是要把想法付诸实践啊,这能一样吗。刘据摆手:“不管他,无妨,过几日等他气消了,我低个头哄哄他就行。”说得十分轻巧,却也是实情。别说刘彻只是担心刘据安危才会生气,即便刘据当真犯了大错,大约也不过恼怒一阵子,刘据哄哄就无事了。果然,如他所想,刘据优势过分明显。卫霍在时,不但朝堂无人敢露异心,于刘彻的父子情分上,也是无敌的。刘闳捧着水杯微微用力,转瞬抬眸:“那应当不会误了今年的马球赛吧?”近几年,每年京中都会举行马球赛,参赛的全是贵族子弟,而举办方则是东宫。按规矩,基本都定在五月中下旬,而现在已经五月十二了。“自然误不了,不过今年准备事宜我可能不方便了,却也是小事,随便交给谁都行。”突然又一顿,笑着望向刘闳,“不如你来?”“啊?”刘闳有些懵。“本来是想交给霍光卫不疑的。但马球赛这两年都安排在与博望苑接壤的上林苑那一块,他们来办,虽然可以,毕竟身份不那么方便。你出面更合适些。”“我……我怕自己办不好。”刘闳有些犹豫,他此来确实是想借机接手马球比赛准备事宜,但他还没开口呢,刘据就主动提起,让他颇感意外,也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刘据倒是表现如常,仍旧笑呵呵的:“一届寻常比赛罢了,本也没多少事,如何会办不好。“你也六岁了,该学着管点事。我似你这么大的时候,二不五时就拉着权臣贵族子弟一块耍呢。这个赛事那个赛事,层出不穷。“不过你第一次主事,心中忐忑也能理解。这样吧,我让霍光卫不疑帮你,如何?”刘闳心中思量着。有霍光卫不疑在,他行事需避着两人,要更加小心。但也有好处。真出点纰漏,怪不到他头上。毕竟他才六岁,办事不慎,思虑不周很正常,谁都不会强求一个六岁的孩子面面俱道。但霍光卫不疑就不一样了,他们没看出问题就是他们的错。划分责任时,他们首当其冲,自己就能躲在后面,完美隐身。更何况让他出面主事还是太子自己提的。这么一想,刘闳忽然觉得比自己主动揽事强上许多,略微思忖,点头应允。赵宅。赵繁接过信,没有立即拆开,笑盈盈看向赵钩弋:“一来一回奔波,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赵钩弋福身告退。赵繁虽非中原人,隶属南越,但身份不低,对她也还算宠爱。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信里写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对于赵繁几乎不加掩饰的支开之举,她欣然同意,没有半分不喜,更没有一丝怨怼。屋内没了外人,赵繁拆开信封看完,又递给桑枝。桑枝心惊不已:“二殿下想对太子动手,好大的胆子。”“储君之位,诱惑之大,几人能忍得住。更何况二殿下之聪慧,天下难有。若无太子,二殿下便是大汉上下拥护的麒麟儿,偏偏有太子珠玉在前,他再聪慧也只能排在太子之后。他如何能不嫉不恨?唯有太子死了,太子的风光才能落到他的头上。”所以对于刘闳的心思,赵繁十分理解,他指向信中第二行:“问题不在于他想杀太子,而在于这里。”桑枝抬眸:“嫁祸给匈奴?”“对。匈奴在使团宫宴上安排了二步棋。大家原本以为翠羽公主为明,乌孙侍从为暗;后来以为此二者皆为明,乌孙公主才是暗。却没想到,除此之外,匈奴居然还有后手。“他们有一队人马混于西域商团之中,作为探子,打听大汉军机。他们这是军机要,刺杀也要。若都能成功最好,若不能,得手一样也不亏。”桑枝轻嗤:“二殿下发现这么大的秘密,却不告知陛下,反而想借机除掉太子,嫁祸给这群匈奴人。好一个一箭双雕,直接将匈奴探子化作自己计划里的棋子,好谋算啊。不过……”桑枝顿了顿,疑惑道:“他这个计划里,并不一定需要我们。为何要选我们合作?”“桑枝姑姑,这位二殿下再聪明,年纪太幼,根基太浅。他人手不够,这么大的计划他办不到,只能让我们出面。”赵繁一针见血,却又道,“桑枝姑姑难道只看到这些?”桑枝微愣:“小郎君的意思是……”“姑姑,匈奴这队人马只怕大汉陛下都不晓得,你觉得二殿下是如何得知的?”桑枝恍然,转瞬眉头紧锁:“这位二殿下确实有些奇怪,知道得太多了。”赵繁眼眸低垂,看向信纸:“那么姑姑以为,对于我的身份,他知道吗?“若不知道,他怎敢将计划和盘托出,算准我会助他?难道只因为他承诺,一旦他上位,会推我坐上南越王位,并为我打下闽越?若知道……”赵繁声音稍顿,眸光忽明忽暗:“那他想得恐怕就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二雕。”桑枝浑身一震。赵繁继续:“他怎能容得了一个谋反余孽的存在。按计划,太子死了,匈奴死了,死无对证。但我们还活着,就是他最大的隐患。“你说他会不会想着一网打尽。利用我们完成杀害太子之局,然后将我们与匈奴人一起灭掉。他真正要嫁祸的应该不只匈奴,还有我们。”桑枝面色大变,双手紧握:“此局我们不能入。”“不。”赵繁神色坚定,“难得有这么好的报仇机会,我怎能不动。”“小郎君明知这是一个圈套,为何还要……”赵繁抢先打断她:“姑姑,我们不知,它才是圈套。我们已经看清他的手笔,那就不存在圈套了。刘闳人手有限,想弄死我只能趁我无知不备。可我有了警惕,他就不能得手。“只要我此局不死,刘闳再要杀我就不那么容易了。我可以布下诸多后招。他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同时解决我留下的所有手笔。“只要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们却实实在在掌握住他致命的把柄。他若想成功上位,若想日后安稳,就得一直与我同盟,满足我的要求。”有什么比辖制大汉未来“储君”对他们更有利呢?他当然知道这其中风险很大,可收益也很大不是吗?刘闳再聪慧也只是个孩子,自己能力手段也不差,端看谁胜得过谁了。赵繁将信从桑枝手中抽出来,放置烛火之上,看着它全部燃尽,嘴角微微勾起,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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