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邵雪阳躺在床上打游戏,一把结束才发现哥们的情绪不对劲。“远远。”他从床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来,怕他动手直接把自己掀下去。秦思远懒得搭理他,一个人坐在床沿上生着闷气。邵雪阳摸到他身边,问:“谁惹咱们远远不高兴啦?”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让秦思远格外不爽,他微微拧头,眼神是显而易见的凶狠。完犊子,邵雪阳在心里替那个人默默点根蜡。次日,秦思远照常去陈茗公司上班,也没有什么逾距的举动了,他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刺儿来。陈茗也就找不到理由辞退他,再说了,人家这才入职一天,就想着辞退别人,未免太没有良心了,于是他揉着太阳穴,心说再看看吧,再等等吧。两人相处时的气氛愈加尴尬,但谁也没有开口,这就苦了那些天天有事去董事长办公室的人了。以前的董事长温润如春风,或好或坏,成天都是一张笑脸,而现在办公室里多了座冰山,连带着董事长的气质也冷了下去,他们大气不敢出。转眼一月过去,秦思远也是时候从实习生转正了,但很不凑巧的是,那一天刚好是他们毕业典礼的日子。“啊?”他些许惊讶,“这么早吗?”他没有经历过正常的大学生活,也没有过毕业典礼,他一直被关在笼子里,在他看来,毕业典礼至少该在暑假前夕吧,六月份,是不是太早了。秦思远肯定地点点头。其实他也有点犯难,毕业典礼为什么搞得跟家长会一样,还必须要家长到场。指望他爸妈是不可能的了,半个月前他们才齐刷刷跑去东南亚度假,a市的奶奶年事已高,更不可能坐飞机来首都给他开一个小小的“家长会”。他也不想花精力去应付面都没见过几面的亲戚,干脆雇个人当监护人好了。但是这些都没有跟陈茗说的必要。首都的夜晚很璀璨,当然,烧烤摊低俗的霓虹灯更亮眼,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这种街边的味道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有一茬没一茬搭着陈茗的话。“嗯。”陈茗没动签子,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吃这种“垃圾食品”,能坐在油烟之中和秦思远交谈已经是他的底线了。看见秦思远敞开了肚皮接纳它们,他微不可察地皱眉。秦思远敏感至极,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他心头火起,刷地站起来砸了小桌椅,狠狠瞪着陈茗。店老板跟秦思远认识,但也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连烧烤都丢了,他不由得把好奇的目光投给他对面的男子,这人好本事,居然能让秦思远发脾气。陈茗不明所以,被砸了个猝不及防,就算及时跳起来躲开,饮料还是溅在了他昂贵的衬衫上,不过他暂时不关心这些。“你有毛病啊?”这句话是他无意识说出来的,也是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爆粗口。秦思远眼里风暴骤起,整个人都浸入暴虐的情绪里,陈茗以为自己这顿揍挨定了。过了一会儿,秦思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他还是那个冷淡异常的医学生。“你说得对。”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和夏夜燥热的微风,他跟陈茗擦肩而过。对,自己就是有病,不然一直巴巴地往上贴干嘛?人家巴不得自己死在哪个犄角疙瘩,老死不相往来才好。心情烦闷地回了宿舍,邵雪阳还保持着打游戏的姿势,听见开门的声音已经开始默默往床下爬了。他在短短一个月内,成长得可以通过开门的动静判断秦思远今天的心情如何了,比如现在,这个要把门拆下来的动静,就是十分暴躁了。秦思远压抑了许久,进门就把椅子一脚踹变形了,紧握的拳头只想找地方发泄。邵雪阳靠着门框,思考着要不要爬回床上当鸵鸟。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思远已经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是我,健身会所。”说完这话,他摁断了电话,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会爽约。“远远,这么晚了还出去吗?”可怜的邵雪阳又充当了一次透明人,秦思远并没有理他,打开不久前关上的门,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今天是远远第一次主动约小陈哥吃东西,却这样怒气冲天的跑回来,肯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他得弄清楚。不过,还是要先搞清楚远远现在要去见的人是不是他。他翻了翻联系人,发了个窗口抖动过去。等了几分钟,那边才懒懒散散地给了个肯定的回答。他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陈茗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