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医院闲来无事,一分一秒的事都记得清楚。
苏荷搁下雪白腕间门的大衣,扔在了椅子挂着,走过来时,语气控诉说:“遇上堵车了,我沿街走来的,肯定又是这老天爷跟我来抢你的时间门。”
要有小记仇本的话,苏荷一定得记下这笔账。
真是稍不留神,就少见了季如琢半个小时。
她抬起微凉的手,指尖沿着他的额际轻轻拂过,还说:“早知道堵车,我就提早一个小时出门了。”
季如琢眼底笑意浮现,懒散地靠在枕头上瞧着她低声抱怨的模样,耐心听完,才悠悠一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今天开心点?”
“嗯?”
“或者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他低缓的声线刚落地,苏荷就想了起来,抬起睫毛重新看了过去。
窗外的阳光恰到好处勾勒出他瘦削优雅的身形,许是那个早晨的梦缘故,这会儿连看他,都看得格外仔细,他是那种连长指卷起报纸都能显得格外雅正的男人,如今却只能病卧在这里度日。
苏荷视线又一垂,落在季如琢的病服袖口上,轻声说:“我想穿婚纱。”
季如琢重复她的话:“穿婚纱?”
苏荷点头,跟他说起路上经过一家婚纱店,看中了玻璃橱柜里的那件,也不知会落到谁家,想到这些,她戛然止住了话题,那张漂亮的唇最后也不在说任何的话。
反观季如琢从容不迫地下床,在苏荷茫然的注视下,他从病房的衣柜里拿出一套休闲的西装,削瘦的病容永远都仍是那副温温和和的笑:“今日就允我肆意一回。”
苏荷下意识想拒绝:“你的病。”
“出去透口气的功夫,很快就回来。”季如琢力道极柔按住她想拦住的手,随即,当着面,也不避嫌,举止优雅地将病服脱下,自然光的照映下,他病以来,这副躯体也削瘦不少,锁骨变得更突出,还有腰,细到感觉都能让一个正常女人自叹不如。
苏荷还发现,原本裁剪合身的休闲西装,搁在衣柜半年没穿,也变得宽松许些。
季如琢将袖口往上折,露出半截腕骨,清清爽爽的,什么都没佩戴:“那家婚纱店开在哪?接下来要累你指路了。”
半个小时后。
护士来查房,一推开门,整个病房空荡荡的,床上被子半掀,报纸掉在了地上。
唯有窗帘随着风轻飘飘的浮动,四周也早就没了人。
……
苏荷带季如琢,来到了那家婚纱店,索性挂在玻璃橱柜里的那件还在。
店员一看到她,就把人认了出来:“你上午路过这,停在我们店前看了好久。”
苏荷仿佛心思被揭破般,明媚的脸上略红。
而店员俨然已经自动,将两人认成是即将成婚的夫妻,热情介绍起店里的婚纱。季如琢站在一旁,隔空指了指玻璃橱柜的那件:“就它。”
继而,两指轻轻点了下苏荷的肩膀,温声道:“去试一试。”
店员取下婚纱,热情地引她到墨绿色丝绒垂地的帘子内,一路都在夸赞季如琢的雅姿,声称他是店里最好看的一个新郎了,还询问能不能拍个照,挂在店里宣传。
苏荷没有打断,处于私心,也没有解释什么。
只是被问起婚期时。
她望着极宽幅的落地镜许久,指尖拂过腰间门的水晶纱,声音很低说:“今天吧。”
这件婚纱价格或许都不如,她衣柜里任何一件礼服要来的贵重。
但是苏荷喜爱极了,掀开遮挡的帘子走出去,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找季如琢的身影,见他坐在新郎专属的休息区域等待,便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地走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