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对待,卿子扬的脸上没有半分恼意,甚至嘴角的笑容也仍未撤去,嘴里跟含了块蜜饯似的,只晓得哄人去了。“瞧这小子弄的阵仗,还弄脏你衣服了,等晚上我给你洗干净便是,别生气。”甫一听见此言,闻宗着实惊得连眼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他何曾见过卿子扬这般受气包的模样,一时不住地挤眉弄眼,眼睛发酸。偏偏面前两人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卿子扬所说并非什么惊世言论,看得闻宗一愣一愣的。但到此时,他如何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自觉别扭,忍不住低咳一声:“你们闭关太久可能不清楚,仙尊外出云游遥遥无期,这次也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回来。大师兄监课,长老们是一个比一个严,测验不合格的直接重修,许多弟子都受不住了。”“云游?”苏杭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总算开了金口。他的嗓音消去青涩,已带有前世的微凉感,让人一听便生出娓娓道来之感。他从脑袋里寻到记忆,不禁皱起眉头,“你是说师尊四年未归?”闭关前日,溥先曾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似乎是要前去边境探查妖兽的状况。可哪怕问题再棘手,也应当不会杳无音讯才是。闻宗点头,上前一步,想要帮着自家兄弟讨好讨好,于是谄媚道:“可不是吗,一次未归。”苏杭脸色微变,不知在脑海中幻想了什么险境,一时间连身旁的卿子扬都忘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匆匆离去,徒留剩下的二人大眼瞪小眼,茫然无措。“这……”闻宗指了指苏杭快步离去的背影,颇有些诧异地朝卿子扬望去,谁知这大兄弟脸上竟端着一副见怪不怪的苦闷表情。闻宗挑眉,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最后将手搭在卿子扬的肩上,夸张不已:“难不成你俩那四年前的矛盾还未解决?”卿子扬也不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将闻宗的手从自己肩上取下后才道:“也亏得你将这事惦记这么久,走了。”“去哪儿?”闻宗连忙跟上去,东阻西拦地总算是把人拦住,“我说你都被压榨四年了,成天练功研学真学傻了吗?这可是四年,不是四天,四个月,肯定馋酒了吧?今个儿兄弟我就带你好好放松放松。”馋酒倒也不至于,不过卿子扬心头郁结无处抒发,一时间也没找到个合理的理由拒绝,于是半推半就地随人去了。谁知闻宗大胆,无视门规,直接给人带到了花楼。卿子扬扒着门口死活不肯进去,将自己眼中的嫌弃展现得淋漓尽致:“要进你进,这破地方我才没兴趣。”“哎,我这不是听说风云楼里出了位花魁,想一睹风采吗,有什么烦心事不能一只曲儿解决的?”任凭他如何劝说,卿子扬就是不肯,最后甚至有翻脸的征兆,闻宗这才妥协:“行,我今天就只陪你喝酒,说好了,不醉不归!”最后两人入了酒楼,闻宗看出卿子扬的郁闷,难得阔气一把,开了间雅室。店家上道,寻出上好的酒给贵客品尝。卿子扬心里不舒坦,酒也喝得没滋没味,任它是好酒,也仿佛苦酒入喉,烧心得很。“说来听听,有什么烦心事能让你这个少爷借酒消愁的?”闻宗取过酒坛,给自己满上,接着主动凑上前碰了碰卿子扬的酒碗。酒液清澈,在碗中旋转游荡,始终无法保持平静。卿子扬看上几眼,仰头又是一饮而尽。良久,才扶额叹息一声,低声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穿云门。大门被用力推开,原本尚在书桌前的栾肃霎时起身,眼眸似有惊喜:“师弟,你出关了?”苏杭只轻点头,连寒暄也不曾,单刀直入:“大师兄,四年间,你有无收到师尊的传讯。”“我正要同你说此事。”栾肃本想招呼人坐下,但见苏杭一脸严肃的模样,也不敢大意,如数托出,“四年前,仙尊托我代理门内事务,却未曾告知我他的去向,四年来毫无音讯,我私下找寻无果,不敢声张,便只能对外宣传师尊云游。我知师尊绝非无故出游,若有急事也定会传讯于我,但难免有些担心。师弟,师尊可有告知你他去往何处?”苏杭的脸色愈发难看,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其他,快声开口:“师尊曾说,他想去边境查探幻境紫金狼一事的真相。我原以为他会尽快归来,不想直到现在也未有结果,方才我给师尊传讯,也未能有答复。师兄,我怀疑师尊是被什么事情牵制住,亦或者……是出了什么事。”听罢,栾肃的表情与苏杭如出一辙,但他年长几岁,难免稳重更多:“听闻近年来,边境妖兽出没众多,四处伤人,甚至有流窜到大陆的趋势,也许是师尊有事耽搁,这才没来得及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