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乐像是听到什麽笑话似的瞪大眼,心想你是不是脑筋秀逗了,凭莱恩的身高放在这就够鹤立鸡群了,他不由得失笑:“莱恩找不到你,你过去找他不就行,反正你总能一眼就捕捉到他的身影。”
安德鲁闻言这下才收回跟张伯拉扯横幅的动作。
半晌后,不知从哪传来的嘈杂传到了他们这边来,一些本来也在等人的人闻声也跟着人群往候机大厅的方向跑。
张伯慌张地四处张望,嘴里叨叨发生了什麽事吗?
郁乐瞥了眼,想起张伯早上还在说的哪哪飞机失事的新闻,于是从手机里擡起头来,“大概是那个明星出现在机场吧。”张伯闻言,紧绷的神经一松,神情才恢複正常。
手肘被一个僵硬的东西碰了碰,擡头的瞬间就看到安德鲁笑得一脸傻样,低声地讲:“我猜是莱恩下飞机了。”
空气出现片刻的庄严静穆。
“……”郁乐看着他,“不排除。”莱恩从十五岁开始就兼职模特,虽没从事模特行业了,但却还秉持着出街就是走t台的毛病。
包袱贼重。
随着他话音落下时,那阵嘈杂近了些,郁乐闻声看过去,还没回过神时,身边倏地腾起一阵风,一道声音快速掠过他眼前,下一秒就看到显眼包的安德鲁朝那个嘈杂的中心跑去。
郁乐递给张伯一个眼镜一个口罩,张伯认命接过戴好,蹲在郁乐身边,沉默半晌后开口,嗓音带着“我能了解,我能明白”的感触,“……少爷的……朋友都不错,人高马大的,也好看……”就是太招人注意了,一个还好,另一个也这样。
张伯挪了一步,往郁乐靠近了些许,看着郁乐的目光都带了些可怜,“这些年……过得挺七上八下的吧。”
郁乐唔了声,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张伯在憋笑。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你看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忍着笑吗?
还没等郁乐回过神来,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他侧身擡头,与刚摘下墨镜的金发碧眼男人对视。
“布莱克。”莱恩看着郁乐的脸,脸上是藏也不想藏的柔意,“布莱克——”郁乐擡手正要打招呼,倏地一道几乎跟莱恩齐高的修长身影走近,周身似乎拢着一道冷冽的气息。
“别发骚了,莱恩。”汉斯睨了眼莱恩,接着才看向郁乐,冷峻的脸庞带着打探的目光将郁乐从上到下逡巡了一圈,严峻的表情崩裂了一分,“恢複的不错,看来你回国是正确的决定。”
汉斯是莱恩的哥哥,也是郁乐在国外的心理医生。
安德鲁想接过莱恩手里的背包,下一秒手边就多了个手提旅行袋,安德鲁不解地看向汉斯,“我是医生,他是在森林里上蹿下跳的猴子……我的手比较金贵。”
安德鲁努了努嘴,认命接过,半会才反应过来,汉斯是心理医生,又不是外科医生,他的手哪里金贵了?
他杵在原地,想把包原地丢下,但看着郁乐与他交谈甚欢的样子,弯下腰重新拿起包。下一秒肩膀就被人揽住,安德鲁扭头看到莱恩帅气得过分的侧脸,心口的郁闷霎时烟消云散。
莱恩指着汉斯,轻嗤道:“下次他要你干活,你要强烈拒绝。”顿了顿,“除非……除非他给你钱。”
“……”安德鲁无奈失笑,“谢谢你的建议。”不如别建议,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拒绝时,下一秒就被汉斯塞了副拳套,要他挑战他;第二次拒绝,汉斯塞了把猎枪给他,拉着他要比赛打猎……
郁乐通过看张伯走在前头的背影来缓解注意力,身边跟着一位心理医生,郁乐感觉一个微动作都会被汉斯抓住,然后分析。
压力倍感大。
“布莱克,你越拘谨会越让我觉得你的好转是僞装的。”汉斯公事化道,接着又讲:“回来后有去找你一直讲的那个人吗?”
郁乐迟疑地嗯了声。
汉斯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眼睛直视着前方,声音比起刚才,显得有点人情味了,“你真幸运。”
郁乐偏头看他,发现了他嘴角微勾,心理医生往往扮演者知心大姐姐的角色,汉斯也是,但仅限于他在办公室的时间。
郁乐每回跟汉斯见面,不是在公园就是在家,故此他印象中的汉斯大多数时候都是板着一张脸,气息冷漠,让人摸不清他内心想法。
“你在笑?”郁乐口直心快。
汉斯偏头看他,嘴角的弧度上勾得更明显,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宠溺,“我是人类,肯定会笑。看到你病情好转,我身为医生是由衷的高兴……而且,你好转,后面那两只小狗也不会总那麽担心你了,是吧?”
话音未绝,汉斯转身,看到身后不远处两位勾肩搭背的青年,眼睫倏地下垂,语气甚差,“莱恩,这是公衆场合,注意你的行为。”被点到名的莱恩讪讪缩回揽着安德鲁的手。
郁乐偷偷观察着汉斯的表情,眼睛瞪得有点大,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似乎又看到汉斯嘴角微微勾起,接着说了句:“小天使,你走快点。”
两年前,莱恩第一次带郁乐去找汉斯看病,安德鲁跟着一起,然后在看到跟莱恩差不多相似的脸,但汉斯不怒而威的言谈让他霎时肃然起敬。
于是在汉斯问起他名字时,安德鲁脑子一片空白,舌头打了十八弯,愣是将“andrew”讲成了“anl”。
从此安德鲁在他们之间就有了个“anl”的昵称,但到汉斯这,“angle”就变成了“cherub”。
汉斯抓到了郁乐的注视,扭头看他,眸底藏着抹一闪而过的精光。郁乐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我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