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往下,名牌上的名字:张悠。再往左第三张床下的名牌,上头的名字是海大力。
元菘退后一步,朝那三张钢板床扬了扬下巴,郁乐看着他,平静说了句讲吧。
元菘点了点头,望着眼前不断掠过的一团一团雾气,走马观花般,终于找到了他在自杀现场见到的那幕。
他看着周身被雾气弥漫的三人,开始娓娓道来只在他眼前重播的画面:
清晨六点,应杰最先醒来,他叠好了被子,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才下了床,但大概一夜没睡,眼下乌青很重,也没清晨的困乏。
尽管他小心翼翼地下床,但造出来的动静还是惊醒了下铺的海大力,他烦躁地拉了拉被子盖住头。随后应杰刷牙洗脸,还给自己煮了面,他在电磁炉前踟蹰了会,最终转身走进厕所。
元菘进到这,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郁乐抽空瞥了眼,手里的笔一顿,且不讲脸无血色的问题,此刻元菘的脸像是泡进水里一般,额头,鬓边,鼻尖,整张脸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的,就连嘴唇也才无血色变成了微微泛青。
郁乐扭过头,深吸一口气,强迫思绪从元菘身上剥离。
应杰拿起一把刷子开始洗刷厕所,他刷得很用力,连墙面都刷了。但没多久,外面传来一声“一大早吵死了。”应杰拿着刷子出来跟海大力道歉。
……
眼前的画面疾速走过,元菘看着这幕,久久不语,久到郁乐讨脚想走近问他怎麽了就看到元菘扭头看他,表情怪异,说了句:“我看到有其他人,我再确定下。”
中午时分,铁门被敲响,屋内三人顿时松了口气般,这时是张悠去开的门,进来一个黄毛跟一个红毛,扛着三脚架,还端了个铁盆,以及两箱烧烤碳。
他们要干嘛?元菘正想着这个问题。眼前的画面里又晃过两个人,元菘眼睛瞪大。
“还有一个长发男人,一个短发男人,我根据身形判断长发那个应该是男人。黄毛跟应杰他们讲了一些话,又将手机递给他们看,是转账页面。”
“门窗被红毛关上了,而那两个后面进来的男人则是一直没讲话…而应杰三人对于他们的存在也不在意,应杰三人按着黄毛的吩咐进入各自的位置。过了会,他们走了,木炭燃起来了,再过一会,黄毛跟红毛也走了。”
郁乐一直低着头作画,对于元菘自言自语甚至问题都是简单的嗯了声。直到最后一笔勾勒完毕,他终于擡起头,看向元菘,“有一个问题,死者死后的画面,你看不到了?”
元菘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地喝完大半瓶后才点头。眼尖瞥到他手里的笔记本,问是什麽?
因为一旦沉浸进这些画面,他就无法注意周遭的动静,元菘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行为不就另类跳大神吗。
“你说我不信你,那我就根据你说的画下来呗。”元菘拿过笔记本,翻开几页看了看,说:“你这画画的比毕加索大师的画还抽象。”
郁乐抢过笔记本,嘀咕了声他自己能看懂就行。想起刚才元菘讲到后面出现的长发男,“难道那两人不是人吗?应杰他们一点不在意?”
元菘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将这一段讲的不是很清晰,于是重新描述了下,又补了句:“黄毛给应杰三人看的转账页面是长发男旁边的男人给过去的。”元菘停顿了下,眉心微皱,“他们两人更像是作为甲方来验货的。”
“我去谈合作的时候,就喜欢摆谱,没你画里那样兇神恶煞像去讨债的。”
元菘皮皮的补充这一句,换来一道白眼。
034你们读心理的都这麽神吗
淩淩跟工友告别后便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插上耳机哼着歌。村里今天有祭典,很多原住民都回来参加,车多到都停到马路上了,路上挤得要命,他们房东全家今日都没在家,估计也是去参加活动吃席了。
淩淩舒了口气,心底嘀咕了句天天打招呼烦死了,房东住一楼就是麻烦。反手要合上楼道门时被一只手拦住,她回头看了下,对方说了句等等。她没理会,想着大概又是楼里其他租客忘记带钥匙。
楼道狭窄,感应灯坏了很久了,房东也没修没换。淩淩在楼梯拐角处假装扭头瞅了下,两个年轻男人,一个红发,一个黄发,还扛着一些拍摄器材。
她收回视线,心里无声嘀咕了句直播吗?这年头杀马特直播有人愿意看吗?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背后两人跟她竟是住同一楼层,回头讲了句你们也住这呀,结果撞上黄毛也投过来的视线。
心中警铃一响,但已经来不及了。
淩淩步步后退,绝望地看着门被人推上反锁,忽然想起工友今早跟她说最近村里发生过入室抢劫的事情。于是她哆嗦着手解下包,又将手机递过去,抖着说:“钱都在这,你们拿去,我…我不报警。”
黄毛跟红毛对视一眼,紧接着捧腹大笑。
黄毛看着淩淩,又逼近一步,淩淩就后退一步,直到身体撞上背后的饭桌,她反身抓起桌上的水壶丢过去。但没砸到人,反倒被黄毛一手接住了。
淩淩颤着音吼出声,“你们是谁,到底想干嘛……”
“嘘——”黄毛将手里的水壶掂了掂,紧接着往淩淩背后的墙一砸,“哐当”一声重响,淩淩缩着肩膀尖叫出声。
“啪—啪—”淩淩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哗啦呼啦的滑下来,头发被黄毛抓着,逼她看他,接着就听到他讲,“老子说了,安静,你说你尖叫个什麽劲,怎麽?想让人来欣赏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