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摆的就是这玉楼中种水和质地最顶尖的几块了,但是玉这东西讲究缘分,不是买最贵的,而是要看哪块合眼缘。
纪云蘅并不扭捏推脱,两步上前靠在木柜旁,将那几块玉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最后挑了当间那块,像是白茫茫的雾气包裹了脆嫩的竹子一样,透着水汽,十分好看。
掌柜一看,嘴都要笑歪了,忙问她,“姑娘是要打个镯子,还是做簪子玉牌?”
纪云蘅不懂这些,求助一般去看许君赫。
他往纪云蘅的手腕上看了一眼,见她腕间戴着五彩绳编织的链子,上面串着豆子一样大小的金元宝,怎么看都觉得寒酸。
“镯子。”许君赫道。
掌柜便笑道:“那余下来的镯心还能做一对耳坠子,或者是戒指。”
许君赫又往她耳垂上瞥了一眼,道:“耳坠吧。”
纪云蘅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就像是被大人带着买东西的小孩,爱不释手地摸着玉,满脸喜悦的期待,仿佛已经等不及想看成品了。
掌柜将玉要回去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舍的模样。
许君赫看着她这副模样就觉得手出奇的痒,非要摸一摸她的脑袋,或是捏一捏她的脸才能止痒一般。
欺负纪云蘅其实是非常有趣的事,否则许君赫也不会经常逗她。
纪云蘅与别人是不同的。
许君赫从前就知道这一点,只是那时候他以为这点不同是因为裴家和许家的关系,才让他对纪云蘅特殊对待。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纪云蘅在他心里的不同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原因。她出现在许君赫的面前时,首要身份已经不再是裴寒松的外孙女,而是一个幼年丧母,独自在小院中顽强生活,看起来笨笨的但却有着不一样的坚韧性格的纪云蘅。
当许君赫想明白这点后,很多困扰他的问题就一一有了答案。
“回去吧。”许君赫说:“你姨母不是叫你少跟我来往,免得惹她生气。”
纪云蘅回身看了苏漪一眼,见
她还在听伙计介绍玉,但想来也已经发现她悄悄跑来找许君赫说话了。()
她对许君赫解释说:姨母不是讨厌你,而是觉得你身份尊贵,怕我的冒失冲撞了你,你不要怪罪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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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许君赫的表情倒是平静,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嫌弃而发怒,像是突然之间变得沉稳起来,说道:“这两日我有事忙,得了闲我就取了玉镯给你送过去。”
“好。”纪云蘅笑着应了,随后让掌柜量了手掌的尺寸,再与许君赫道别,欢欢喜喜地回了苏漪身边。
苏漪见她脸上都是笑意,心中悄悄叹了一声,却并未说什么,只将她牵到跟前来让她挑玉。
纪云蘅挑了一块,这次是做玉簪。
不管是许君赫送的还是苏漪送的,都让纪云蘅很喜欢,因此她连着几日心情都是极好的。
回到纪宅后她还向苏漪询问了玉的价格,本想着给许君赫回一个礼物的,却没想到苏漪报了一个数,说:“皇太孙给你买的那块玉,你就算是把整个纪宅都卖了都买不起,你若想回礼就不必在意价格,回一个有心意的礼就是了。”
纪云蘅从床底下摸出自己的小盒子,将里面的银子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少得可怜,连零头都不够。
纪云蘅开始思考,什么才算是有心意的回礼。
腊月一十四,小年的前一日,许君赫如约而至,只不过这次不是走侧门或是翻墙,而是自纪宅的正门处造访。
苏漪不在宅中的时候俱是纪云蘅当家,于是下人火急火燎地请出了纪云蘅前去迎接。
她也是头一回从正门处迎许君赫,迷迷糊糊地带着宅中所有人,其中还包含了纪老爷的妻妾和膝下的几个孩子一起。
当然王惠和纪远两兄妹也在其中,唯有纪昱卧病在床难以下榻,因此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