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冬夜了。
往后漫长的人生,无数个春夏秋冬,不管这对兄弟如何瑟缩祈祷,也再不会有人将他们赶进被窝、给他们煲难喝却温暖的汤、用大手揉搓他们的脑袋、为他们撑开并不足够强大的羽翼,给他们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幸福。
周望的哭声响彻山谷,回音反复后像柔弱的呜咽。他转过身,紧紧抱住哥哥的腰,张着嘴嚎啕大哭。
周瞭机械地用手抚摸他的头发,眼泪将视野糊成一片。
那个好心的司机跳下车,左右看了看公路,这条道上车辆稀少,不然那两个男孩方才那样不管不顾地横穿过去,难免要发生另一场悲剧。
司机跑到他们身边,伸手揽住两人:“已经报警叫救护车了,孩子们快到车上去吧,我们得等搜救队。”
搜救队在20分钟后抵达,全车大部分乘客遇难,还有生命体征需要抢救的只有4个人,许晚晴和周云之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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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去世后的几天里,周瞭疲惫到了极致。整理遗产、领保险金、应付来自各种亲戚的探视安慰,他的中考成绩都是叫同学帮看的。
他几乎没时间难过。
民政局和居委会都叫人来家里了解过情况,与来探望的亲戚了解了情况后,找了周瞭,问他将来对监护人的意向。
“我可以照顾我弟弟,我们不需要监护人。”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眼眶通红,这让前来了解情况的工作人员有些恻隐。
“这还不行,你还未成年,起码在这三年内你都没有监护能力,你弟弟更小,你也没有对他的监护权。”
周瞭有点懵,虽然课本上有一些关于民法的浅显知识,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家里要出现另外的人,代替父母。
他不是孤儿,他还有周望,他们不需要任何人。
“你和你弟弟都还在上学,你好好想想,你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你们两个人的,支撑一个家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监护权的第一顺位是你父母的父母,但是如今四个老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们也没有直系的兄长,所以只有从关系密切的近亲中选择,我们调查过,你父母关系好一些的是你的大伯夫妻,他是你爸爸的哥哥,你妈妈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如果你决定了,可以到民政局咨询,找律师记录一下财产情况,然后到法院办理监护权的相关手续。”
“小伙子,不要太逞强,有些时候是要依靠成年人的,撑过这三年,你就是成年人了,就能好好照顾你弟弟。”
周瞭抬起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还太嫩了,他必须抬头才能仰视面前这个高大的成年人。
他说:“谢谢叔叔。”
周涵之曾经是个赌徒,他的第一任妻子因为他嗜赌而离婚,与那一家四口关系“亲近”也不过是因为,他总是朝弟弟伸手要钱而已。再婚之后他似乎是收敛不少,既然不需要借钱了,自然也就疏远了与周云之的关系,直到他接到电话,收到他弟弟与弟媳车祸双亡的消息,而紧接着,民政局的人要求他前去商讨那对兄弟的监护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