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薄阳沉默一瞬,伸出手。
约芬上前,把季薄阳抱回卧室,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您需要时,随时按响呼叫器叫我。”
——
脚步声远离,灯光关闭,屋内陷入黑暗。
整栋小楼的墙体都是隔音材料制作,房门把室内隔离成孤岛,万籁俱寂,唯剩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若有若无。季薄阳侧眼看向地面,月光洒落一片,朦胧静美,他微微皱起眉,眼角眉梢泄出疲倦。
——夜晚总会日复一日地降临。
缓缓闭上眼,季薄阳很快进入梦境……
这次是大海。
蔚蓝的海水,金灿灿的沙滩,他被绑住手脚扔向波澜起伏的海中,身体抛出难以想象的弧线,带起的风刃刮在脸上,扑通一声砸进海里。束手束脚的挣扎只会加重坠落的速度,他干脆放弃求生,仰望海面与天空。
身体越沉越深,周围越黑。
手指克制不住地想抓住什么?可身边除了海水还是海水,无依无靠,并且无助。
海水灌进他的耳鼻,喉咙像被撕裂,气管涩涩钝疼,肺部如被火燎。缺氧的感觉非常难捱,头脑开始发昏、犯晕,变得一片空白,或许马上就会失去意识,在分秒之后,他就会如往常般再次痛苦地死去。
夜夜孤独的梦里,一次次经历被害,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会出现。
并不是什么绝望的情绪……原本他就没有抱什么期望。
——
萧默惊喘着从床上坐起,愣愣地摸着喉咙,溺水的窒息感让倍感惊心。静默片刻,他抹了把脸慢慢恢复冷静,下床洗漱,镜中映出白嫩的胖脸,眼角眉梢都是夜夜噩梦累积的疲惫。
小楼中,约芬坐在季薄阳床边。
晨光洒在床头,季薄阳缓缓睁开眼,余光看到约芬掏出笔,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却已经出于习惯开始描述梦境。
上午,记者们徘徊在战地随机采访医护工作者,偶尔去操场拍摄士兵训练的画面,为撰写报纸专栏的文章收集素材。昨晚萧默上镜后,在网络搜索中热度暴增,新闻重播点击率也翻了一倍,让他颇受记者们的关注。
萧默躲藏了一早上,在慢条斯理吃午饭的过程中,余光扫视着虎视眈眈的记者,终于决定找个清净地方窝着。
路上和宿舍总有取景的记者和摄影师,萧默想了想,走向研究员居住区。巡逻和站岗的士兵早就习惯萧默摸鱼,并未阻拦。
雪花吞噬着周围的噪音,四下里非常寂静。萧默放轻脚步,悄然来到禁区小楼背面,正对书房的窗台,取下上面闲置的花盆倒扣着垫上外套坐下,墙的另一边响起两个男人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