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完了一块,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将剩下的三色糕抱好放入袖袋中,而后掩面痛哭起来。是不是自己不乖,惹了大师兄的生气,所以他要杀鸡儆猴,杀掉苏素让自己接受这一切。扶珧施法接触了她的哑穴。云嫦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来,可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像是失去了母兽的幼崽,在金囚笼里无助地嘶吼。“啊——”她不明白,她想破了头也不明白,世间怎会有人变成这样。云嫦呢喃:“大师兄,当初我们荒郊野岭捡到苏素的时候,她还在襁褓之中,瘦瘦小小的,我都以为她活不下来的。”云嫦比划了一下,像是婴儿落在她的怀中:“我一口一口地给喂着你捣碎的米糊,她感染了风寒,我们轮替着守夜,生怕这孩子没了。”那时候一向体力强盛的大师兄眼下亦有了青色。说是轮流守夜,但大部分时候大师兄也不会喊醒她,只是抱着剑靠在一边打坐入定。云嫦拿起身边的物件砸向伏珧:“我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不是让你杀了她的!她是人啊,她有什么错?”云嫦从床上爬下来,踉踉跄跄地走向伏珧:“大师兄,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要让我听话啊!”云嫦抱头哀嚎,一颗心被撕裂得血淋淋。伏珧扶住了她:“本座没动她,凶手另有他人。”云嫦攥住他的衣领,层层叠叠的玄色华服入手冰冷,声音微弱:“我听话的话,师兄就把苏素还给我吧……”云嫦眼前一黑,跌入伏珧的怀中。伏珧派了殿中的灵医前来,但都只道是郁结于心、气血阻塞。听闻云嫦昏迷不醒,魏珞珞和小槐等人也纷纷前来。魏珞珞站在灵尊的身边,越过他的肩头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她斜眸看着因为治疗不利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求饶的大夫们。大夫们大气都不敢出,伏珧起身发出的动静让他们战战兢兢,连忙辩驳:“灵尊,可正州甚至九州之内医术超过云嫦仙子本人不过三人,她若是不想醒……”伏珧厉声道:“滚!”金兵卫此刻来回禀消息:“主人,凶器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气息,这剑也只是普通的铁剑。”“继续查。”“查到之后,给本尊将凶手……”伏珧冷笑起来,灵气裹挟着声音,犹如流云行风,震到这三十三重殿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人耳中,“扒皮抽筋!”门外的小槐闻言吓得浑身一激灵,嘴唇发乌黑,默默地拢紧了衣袖,藏住颤抖不已的手指。她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是她杀的苏素!她与苏溯有仇。自己勾搭上灵尊的时候,苏素试图多番阻拦,甚至以主子的身份呵斥她。二人因而结怨。白日的时候,她看到伏珧对苏素的速度,还以为正好能顺了她的心意。可惜苏素没死成,只能她来补刀了。小槐思绪杂乱,心道:没关系,不必担心。只要自己勾住灵尊的心,他日事发又如何。小槐眯眼,之前自己还想着让云嫦和魏珞珞那个贱人斗,如今看来最好还是早些让医仙子也下地狱,免得苏素的事情真被她锲而不舍地查出来了。此刻伏珧从房间里出来,让金兵卫将此地看守的严丝合缝。小槐身子一歪靠了上去,娇滴滴地说:“灵尊莫要生气,一定能将贼人缉拿。”伏珧看到她这娇媚样子,略微一挑眉,表情平静无波,大步离去。小槐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冷哼一声。矜持什么,灵尊是一州之主,创办三十三重殿门派,多少女修上赶着讨好,男修祈求合作。云嫦也不过是念着和灵尊的往事情分才能讨个好处!……时间更迭。苏素的死,让云嫦获得了自由出入的权利。但她没有出去,心死如灰地待在院中,安静地看着远方。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继续被困在这里制药吗?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被掏空的木头,风来不止,雨过不蓄。院子里静悄悄的。金兵卫沉默,侍女们慎言,花草死一般静寂。她能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像是痴儿一般数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数。她感觉自己得了癔症,偶尔能听到苏素的喊话。又像是听到大师兄的声音,不是现在的伏珧灵尊,是还没有位极人臣前的大师兄。云嫦赤脚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走出庭院之后,山风呼啸,侍女们连忙为她披上大麾。云嫦置若罔闻,走到曾经她最喜欢的、亦是伏珧与他人苟合的地方,她再一直往前走,朝着议事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