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审美标準,”钟琂打断她,“我的喜好就是你。”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沈时因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承认,我是因为你的那句话才想要分手,可那只能说是一个导火索,我们之间的问题远远不止如此,不是把这一件事说开就可以开开心心和好的。”
钟琂的上半身往前倾,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那你说,我们还有什麽问题。”
沈时因闭了闭眼,也不管钟琂能不能听懂,总之一股脑地开始讲:“刚开始听见你说的那句话,我的确很受伤,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它在提醒我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因为我早就知道我们走不到最后。跟你分手之后,我回去哭了一晚上,可当第二天真正坐在机场了,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正好需要一件事,或者说一个契机来推着我往前走出那一步。”
“往前一步是指……回国?”
沈时因不置可否地说:“你可以这麽认为,我有家庭责任,有外婆需要照顾,我跟你不一样。但其实我们之间的差距何止是这些?成长背景、家庭环境、性格脾性、处理事情的方式,这些全都不同。”
“不同又不意味着不能相处了,性格互补是好事,如果全都一模一样,跟照镜子似的,那不就变成自己跟自己谈恋爱了?”
“那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吗?”沈时因问:“你满脑子都是宏伟理想,什麽国家友谊,什麽第三世界、全人类,你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
“我不是没想过,可你态度很明确地说过还要继续留几年,那我为什麽要去想那麽长远的事?”
“为什麽不能,”沈时因问:“还是因为你觉得想了也没用,浪费时间?”
钟琂看着她,很久都没说话。不远处响起求婚成功的欢呼声,燃烧的烛火还摇曳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晃蕩得仿佛能让人的心旌也跟着摇曳。
钟琂还是软了下去,他哑声说:“我们不要再吵了,如果你不喜欢以前的我,那我从今以后都会改的。”
沈时因心里很乱,她还是觉得钟琂不理解他们的症结所在,她也不想让钟琂一味地陷入痛苦与妥协。
沈时因把装着项链的盒子推了回去,她垂着脸说:“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我不想每天戴着一套房在身上。”
拒绝钟琂很难,但更难的是还要坐他的车回家。
两人一路无话,钟琂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在车里听歌,空气沉得仿佛凝结成水,再化作了一团乌云笼罩在沈时因头上。
沈时因第二天把梁冉约了出来,她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说:“你绝对想不到我昨天做了什麽。”
梁冉早就想和沈时因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前段时间她照顾外婆没空,但跟钟琂的关系应该是突飞猛进了的。梁冉对她挤眉弄眼,“是不是大战三百回合,没睡成觉,腰也快断了?”
沈时因定定地看了梁冉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她在说什麽,“没有,完全相反。”
“相反?”梁冉问:“那就是没上床,畅聊了一晚上?”
沈时因看了看窗外的天,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神情看上去有些沉痛,“更不是了。我拒绝了一条价值一百多万的钻石项链,和钟琂应该也彻底没戏了。”
“啊?”梁冉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走向,震惊之余,她的语气颇有些可惜:“我还以为外婆生病的事情一过,你们複合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毕竟他可是排队了五个小时给你买芋泥蛋糕。”
沈时因问:“你怎麽知道?”
“他回来的时候提着那麽多袋子,我看见上面的品牌名称了。”梁冉振振有词地说:“而且那天排队的事闹得挺大的,网上的周边商品在二手网站炒到了几千块钱,都上热搜了,那些网友来来回回吵了好几天。”
沈时因嘴唇翕动,手里也无意识地抓起桌布的一角,“他买芋泥蛋糕回来的时候我也挺感动的,我不是不喜欢他,就是……我的勇气好像全都在第一次决定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用完了。现在他回来了,我却做不到像当年那麽义无反顾。”
“你还有顾虑?”梁冉问:“还是说你不相信他?”
沈时因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应该往前走了,不能继续困在过去的人和事里。也怕重蹈覆辙……”
梁冉怎麽也没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会站在钟琂那边,她语重心长地说:“我承认我以前对钟琂成见很深,特别是在你第一次给我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后来你带他回国,他和郑意成成为了朋友,我也没能对他彻底改观。但这次我觉得钟琂真的变了很多,以前那日理万机的样子,你能想象得到他有一天会干等五个小时只为了买蛋糕?”
“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装,他现在说要改,但很有可能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蛰伏一段时间。等我再接受他了,他说不定又会原形毕露。”
梁冉问:“你觉得他在装?”
“我不知道,”沈时因说:“可我不想再赌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再分开嘛。”梁冉看着沈时因,一字一句地说:“我可能不了解他,但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不管遇到多麽艰难困苦的事,你总能爬起来,一个男人而已,如果真的喜欢就去试一试,就算遍体鳞伤了这也打不倒你。他的条件可能是比你好很多,但金子会发光那是天经地义的,你这颗小石头不也靠自己发出了亮光吗,这才难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