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无光的魂灯,在一瞬间的微芒稍纵即逝。他听到沈深颤抖的声音。“你也看到了,对吗?”沈深一把抓住肖潭,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肖潭处于震惊中,还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似四而非的模糊音节:“恩。”一点确定就足够了。沈深喃喃着把魂灯贴在心口位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殓宗所处,与御兽宗东西相立,大门相对。这几年争弟子争资源,两个门派谁看谁都不顺眼。殓宗虽是新兴宗门,但背后有清微做靠山,发展势头迅猛。魂灯有反应的方向,恰好是正西御兽宗所在的方向。沈深当即召集门下弟子,联系了清微长老白穹。二人因为白滇临的失踪常年保持联系,白三白四更是常驻殓宗彰显清微的支持。他们动作隐蔽,速度极快。傍晚天光渐暗时,一群人披着遮掩气息的斗笠踏着刚升起的月色抵达殓宗,他们无一不是修为高强的天才人物,为首的正是清微白穹。这一天,他们等了三年了。天色蒙蒙亮,清晨的宁静被御兽宗晨间巡视的弟子惊恐的示警打破。天上密密麻麻御剑飞行的剑修,背着入殓箱踏空而来的入殓师。“敌袭——”有人立刻反应过来,大宗门的底蕴在,弟子们不乏平庸之辈,但绝非全是酒囊饭袋。可他们很快发现,护山大阵没起作用。灵醒点的人打了个冷战,前几日上古遗迹开,门内大批精英为追寻机缘去了遗迹至今未归。他们御兽宗,此刻就是那板上鱼,瓮中鳖,任人宰割。说来好笑,留守御兽宗修为最高的,正是当年那位带头追杀白滇临等人的长老。他强自镇定:“好一个清微,好一个殓宗。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当年的事情究竟是谁对谁错,白滇临包庇杀害御斛真人凶手,我御兽宗何有过错,得两大宗门苦苦相逼。好,今日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我御兽宗也不受这个委屈,我倒要让天下人评评理,看看你们是如何仗势欺人的!”这位长老是个话术高手,短短几句话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不清楚的人很容易就被他带过去了,御兽宗中不乏有其他门派前来挑选契约兽的修行者,此刻在下头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可惜,空中与他对峙的人群,无人因他动容。沈深轻笑:“长老好生厉害,罢,御兽宗向来如此做派。”应着他的话音,站在后方的肖潭来到最前方,地下的人看着突然站出来的温润少年郎摸不着头脑,那长老见肖潭的脸,却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想要阻止。压制用的藤簪落,乌发散落,海藻般的长发,冰蓝色的鱼尾,妖异惑人的容颜。有人痴迷着不敢置信:“鲛人……”下面的人群沸腾了,鲛人啊,已经灭绝在人类劣根性中的鲛人。人们火热的视线胶着鲛人,以殓宗弟子最为狂热。在他们看来,鲛人也可以作为契约兽的一种,而且是作用多样,带出去顶有面子。肖潭强忍着那发簪带回去的冲动,自嘲:“我是鲛人,或许是这世上鲛人一族最后的血脉吧。”“我被关押在御兽宗御斛的居所整整十年,十年的时间,足够我发现很多你们想象不到的东西。”“上枫宗春遒真人,坐下有一坐骑,乃上古神兽白虎后裔,通晓人性,曾救真人于微末时,真人爱之重之视为挚友。”下面有上枫宗的弟子,闻言点头称是,可惜那异兽为了保护春遒真人,死于上枫宗宗门内乱。“你们都以为它死了,它确实死了,不过不是你们以为的宗门内乱,它是死在御斛手下。”“竖子,而敢胡言!”御兽宗长老目眦欲裂。“它的内丹被投入丹炉,爪牙被制成利器,眼珠制成夜明珠供御斛把玩,皮毛至今被挂在御斛的收藏库。哦对了,它的皮毛下腹部位置有道十字疤,还被御斛嫌弃过,说是破坏了皮毛的完整性。”时机就是那般恰好,人群中上枫宗一名弟子曾近身照顾过异兽。他激动到手都在打哆嗦。“他说的没错。”得到确认,地下哗然一片。还不够,肖潭还在继续。“丹宗火炼长老曾与妖修结合,共同诞下一名半人半妖血统的孩子。那孩子在十八岁外出修行时遭遇兽潮,血统激发失败死在了兽潮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众人已然对肖潭的话有了些许信服,闻言点头应和。“实则不然,杀了他的人,是御斛。”底下丹宗的人不淡定了。要知道火炼长老为此深感自责,那混血儿是他老来子,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箍在宗门里养到十八岁。还是宗主看不下去出面,勉强允许他出门历练。可谁知,一去便是永别。为此,火炼长老一蹶不振,和宗主间还因此起了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