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沈峰一声大喝,从袖中拿出法器轻音铃一震,婴孩的啼哭才渐渐消散了去“来人,把沈深押回房间,严加看管,我要请仙师来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轻音铃一出,沈峰的手已经在颤抖,他急速下令,他怕再不收拾场面,他堂堂沈家家主,就得晕厥倒在这儿了。下人们哪里还敢动沈深,此时的那个带笑的少年在他们眼中,无疑跟煞神无异。静默了小半天,竟是无人敢上前一步,眼见着家主的脸色泛青,沈峰身边的仆从在家主的眼神逼迫下,小心翼翼上前:“四……四少爷,您请?”于是就有了这样惊掉其他人下巴的一幕出现:从白纤纤院子里出来,沈深在前头走着,后头缀着一串大气不敢出的尾巴,与去时被绑着押送相比,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与此同时,沈峰再也压不住,竟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软了下来。白纤纤更是手脚发软,嘴里头一边唤着家主一边心里惊恐,沈深…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不…不!让人知道她就完了,沈深,必须得死!――――――――――――――――――――――――入夜,月晕被掩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整个回廊隐藏在黑暗之中,一盏灯笼的由远及近。两个巡夜仆从的声音打着哆嗦:“早上发生在这院子里头的事儿,你听说了吗?”“那是,都传遍了,当时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那婴儿的哭声凄厉,声声质问夫人为何要杀他,还有沈三的耳朵……”微凉夜风一过来,说话的仆人打了个哆嗦,他旁边的仆人咽了咽口水,问:“你说,夫人难道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这谁知道呢,这种人家,院子里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别说了别说了,怪渗人的。”两巡夜的在白纤纤院子里头打了个晃荡,加快脚步离开。因着白天的事儿,白纤纤不知是恐惧还是心虚,当天下午就搬出了院子,之前还以悲伤过度为由,不肯将孩子尸身下葬,引得沈峰疼惜她,越发痛恨原主,结果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主子一走,仆人们也不愿留,能跟着走得早走了,不能跟的,也变着法子把自己摘出这院子,一时间,院子里冷冷清清,连门前照明的灯笼也无人点起。夜风一吹,云散了些,少许月光流出,驱散了浓稠的夜色,那院子大门前,竟然立着一个人。巡夜仆人一回头一哆嗦,再一搓眼睛,人没了。来人正是本该本软禁在房间的沈深,他步履闲时适,脚步间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每一个跨步,距离分毫不差,强迫症般的步子。步子停了,一樽棺木,摆在了院子西北角的位置,房间不大,本是间耳房,里头香烛贡品俱全。“哥哥……”小奶音亲昵讨好,和上午凄厉的婴儿啼哭判若两人。照理说刚出生便夭折的孩子应该还不会说话,但这孩子天生极品火灵根,被沈深略略一引导,简单的交流不成问题。沈深拿出一根香烛,是灵堂里的,烛身刻了繁复的纹饰,隐隐可见各类食物式样,点燃,香味奇异,烟气氤氲,烟气上升到半空便不见了,似乎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好好吃,好好吃……”小奶音幸福极了,蜡烛很快燃尽,伴随着一声满足的“嗝”。“好孩子,上午你表现的很好。”沈深整个眉眼都温柔下来,整个人气息柔和。“说吧,你有什么愿望?”这孩子刚出生就夭折,还没睁眼看过这个世界,沈深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恨意,只是淡淡的遗憾,由此发问。“我…我……想见爹爹。”爹爹?沈峰?不,不对,沈峰一直在沈府,他肯定来过这耳房,知晓这灵堂。沈深沉思半晌,从衣内拿出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红丝线,丝线一端系在婴孩的尾指,另一端无风自动,颤颤巍巍飘起来,指向一个方向。他炼制的血缘牵引线,生效了。沈深目光落在线头,目光激动,师傅果然没有骗他!以前,遇到无人认领的尸首,他总是会先系上这红线,逝者总是盼望落叶归根,可是没有一次生效。现代,某个醉生梦死的邋遢老头突然打了喷嚏“啊切――”谁在想他?哎呀,魅力无边也是种烦恼啊。也不知道他小徒弟怎么样了,自从他把垫桌角的小册子作为“毕生绝学”传授给小徒弟后,已是许久不见了。“走吧,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父亲。”用白布轻柔裹住棺木中那小小的一团,沈深融入夜色,带着那孩子出了沈家。破旧的屋子,房顶色泽斑驳,一看就是捡来的瓦片。一个穿麻布补丁衣裳的男人,面容俊秀,正坐在院子里乘凉,院子里,栽种着与这院子格格不入的大片红色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