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看着身材魁梧,长得像一员武将,不像儒生,倒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怪不得能在皇太极初开科举中脱颖而出,其后一直成为皇太极的心腹汉臣。汉文课结束,可以休息一刻钟,先生在前面给他们答疑,若没有疑问的,便可以自由走动休息。听说下节是满文课,终于不用再听一些费解的诗词了,多铎总算精神了一点,伸手生无可恋的将书页翻得哗啦啦响,一看就是无聊透顶了。平安眼睛转了转,轻轻贴到他耳边,“叔叔,你想不想小舅舅?”草原上已经落了雪,满珠习礼跟随科尔沁的军队回到部落里,才分开没多久,没想到竟然能收到多铎的信。来送信的是多铎的鹰,这鹰还是五月里在草原上得的,正白旗鹰房里养的他偏看不上,非说他身为正白旗主,鹰也得带点白色,看上了攻打漠北蒙古时某一部落养的鹰。也偏赶的巧,多铎没有鹰,那鹰也还没有认主,他愣是坐着跟那只鹰互瞪了三天三夜,水都没喝一口。见过熬鹰的,没见过熬鹰一样熬自己的。那鹰本来在他们攻打之前,就被丢在鹰房里几天没吃没喝了,现在又要被多铎熬,最后两个一起败下阵来。鹰跟人都没吃没喝,多铎自己也虚了,但拿了鲜肉和清水,第一口还是先喂了鹰,可能是心诚则灵,没想到那鹰竟然就认了主。后来起名字时,就管那只鹰叫三天,但其实他们知道的人私底下都管那只鹰叫犟头,两个都犟,他们不敢在多铎面前直接说,只能叫叫他的鹰这样子。满珠习礼从帐篷里拿了肉干喂过,才解下鹰腿上栓着的信,在鹰身上囫囵捋了一把,“犟头啊,你主人真是心大,难为你能找过来。”落在他右臂上的三天歪了歪头,显然对这个名字也是十分熟悉,叫了一声,振翅飞向天穹,和满珠习礼的鹰一起在头顶盘旋。满珠习礼一边拆信一边想,多铎还挺放心,一次也没有带着他的鹰来过科尔沁,就敢让它来送信,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找过来的。头上好像还红了一块,难道是捕猎的时候受伤了?幸好犟头和自己的鹰阿古达木熟悉,自己看着它眼熟,冲着天空打了一声呼哨,正在天空漫无目的盘旋的鹰立刻一个猛子扎下来。这信写的简单,没几行字,但是却让满珠习礼越看越心痒,多铎邀请他去盛京玩呢,还说小外甥平安也十分想念他。为了展现他说的都是真的,多铎给他写信时平安也在旁边,信纸的末端甚至还沾着红色的颜料,摁着一个小小的巴掌印,这个大小一看就是平安的。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平安了,不知道他长大成什么样子了,听说已经会走了,也会叫叔叔。在军队里时,多铎就一直跟自己说平安怎样怎样可爱,又是怎样喜欢他,日日都跟他炫耀,满珠习礼羡慕的不得了。大军开拔,多铎中途还回去给平安过了一次生辰,要不是初次随军不好意思搞特殊,满珠习礼高低也得跟他回去。他正想着今年冬天过年的时候,要不要也跟额吉商量,再去盛京皇宫看看姐姐们和小阿哥,没想到瞌睡有人递枕头,多铎这就送信来了。寨桑此时应该没和其他人议事,满珠习礼直接冲进大帐,“阿布,我要去盛京!”·一节课已经上得多铎怀念军营,在外面自在久了,他根本坐不住,听着先生在上面讲,更是如坐针毡般难受,平安的这句话,让他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凭什么只有我这个做叔叔的要受这份苦,满珠习礼这个当舅舅的也逃不掉!说干就干,多铎立刻寻了纸笔写信,满文师傅在上面讲,他在底下欻欻写。为了诱惑满珠习礼,他甚至忍痛表达了平安对他这个小舅舅的思念和喜爱之情,催促他速速前往盛京和自己相见,三人也好一道玩耍。如果说上节课的汉文在平安的舒适区,那么这节课的满文就直接让他听了天书,满文师傅在上面一串一串的说满语,平安一个字也听不懂。跟平常说话不同,讲课时难免涉及到一些他从来没有听人说过的音节搭配,每个字音都很熟悉,连到一起就要了他的命。果然在关雎宫自在久了,忘了不是人人都会说汉话,皇太极重视汉学,也为了招揽汉臣,汉话说得十分不错,母亲轻声细语,虽然语速稍微慢了点,也能勉强算得上字正腔圆。其他在关雎宫伺候的侍卫侍女们虽然可能说的不太好,但也是人人都能听懂。平时说话时更是会时时顾及小阿哥年幼,对着他格外破例放慢语速,所以平安从未遇到过语言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