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禛看了一眼,这次总算不是粥了,至少是一碗干巴巴的米饭。他朝着宁云晋招了招手,“过来。”
宁云晋捧着小碗走到他身边坐下,不解地望着他。
文禛舀了一大勺米饭给他盛到碗里,压实,“吃吧。”
虽然知道这是文禛别扭地表达关心的方式,但是宁云晋真心不想要呀!!!!
他刚刚吃得太饱了,还没消化呢,这么一碗杂粮饭吃下去肚子肯定会撑得不舒服。
内心纠结着,宁云晋却还要眨巴着眼睛一脸感动的望着文禛,“二娃你对我真好!”
文禛觉得那二娃两个字实在刺耳得紧,但是小孩的表情却让他有些受之有愧,明明东西都是小孩子自己弄来的!
他揉了揉宁云晋的头,沉声道,“快吃饭,一会凉了。”
文禛不再理他,自己先低头吃了一口,比起昨天的粥来说,今天的杂粮饭简直是美食,虽然都是些细碎的黄色米粒或者糠,甚至还带着一点酒的味道,但是至少味道没可怕到昨天那个地步,文禛忍耐着那糟糕的口感一勺接一勺居然将罐子里杂粮饭吃完了。
宁云晋心中窃笑,这两天他的伤重还是偶尔吃点好的补充体力,不过下一顿是吃榆钱饭还是树皮饭呢!?
文禛的饭量本来就大,昨天没吃饱,早上没吃饭,到了中午早就饥肠辘辘了,罐子里的饭吃完他才刚刚七分饱,只能遗憾的刮了刮罐子底。突然一团饭落在罐底,他抬起头望向正将碗缩回去的小孩。
宁云晋故意摸了摸肚子道,“我吃不完了,二娃你帮我吧!”
望着那比自己盛过去还多的一团饭,文禛的神情有些复杂,有些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
解决掉午餐,宁云晋将东西收拾好,便开始找周围的人聊天,首当其冲地自然是那个热心的王伯。
“王伯,为什么你们不在这镇子留下来呀?”
王伯摇头叹气道,“小娃儿你不知道哟,既然咱们海宁遭了灾,这边镇子多半也是保不住的,你等着看吧,再下一两场雨水就能漫过来,还是去大城比较安全。”
宁云晋故作不解地问,“那遭了这么大的灾,官府都不管吗?”
“若不是因为那群贪官,又哪里有这次的决堤!”王伯气愤地道,“我们离开海宁的时候,那边的官儿们都疯了似的,听说好像是皇上在那里遇刺了。你是没看到哟,一波一波的官兵到处搜查刺客,凶神恶煞的,别说组织赈灾了,不被他们当刺客抓去就是好的!”
“我隔壁那家他们就是被当刺客抓走了。”一人凑过来唉声叹气道,“他家也是倒霉,前两天正好来了个外地亲戚,一群官兵得了信儿冲到他家问都没问,直接先把人拷走了,只怕凶多吉少咯!”
文禛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气,“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伯苦笑道,“在这地界,他们不就是王法吗?只盼皇上英明神武,能够好好处罚一下这些贪官。”
“若不是那些该死的刺客……”那人咒骂着,突然看了一眼文禛被血弄脏的衣服,有些狐疑,“只是水患而已,你怎么一身的外伤还扭了脚,不会是和那些刺客一伙的吧?”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都开始用惊疑的眼光打量文禛,实在是这人即使穿着破旧的衣服,身上又受伤也不像是普通人。
“不是,我们才不是刺客!”宁云晋连忙解释,“我们是遭了贼人,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你们不要乱说。”
即使他这样申辩,一起的那些难民也开始纷纷的远离两人,深怕被他们带来灾祸。
自从那无名功法练到第二层以后,宁云晋的力气比成年男子都大得多,其实要推着文禛快速行进完全没问题。但是他怎么可能露出那么大的破绽,就算是天赋异禀的练武奇才在他这个年纪也只不过刚刚接触武学而已,于是在他有意拖拖拉拉之下他们的速度慢得出奇。
不知道是刻意回避还是嫌弃他们两人太慢,原本一起的王伯他们在下午就走到了两人的前面。
一路上渐渐超过他们的灾民越来越多,他们的步履匆忙,应该是赶着到嘉兴去过夜。
文禛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格外沉默,他不说话宁云晋也没惹他去自讨没趣。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宁云晋他们还没到嘉兴,正好到了一个叫做王店的小镇。
“在这里歇歇吧!”文禛看小孩热得满头大汗,身上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下午刚出发的时候,他还是活蹦乱跳,嘴里唠唠叨叨的,可是后半晌就再没吭声过,只听的到他呼哧的喘气声。
这是累到了吧!?
宁云晋到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再往前面赶,万一到了嘉兴一时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是麻烦,所以他跟着人潮在镇外找了一间塌了一半的屋子,将文禛搀扶了进去。
按照惯例宁云晋去找吃的,文禛看守东西。他今天没有进镇子,而是运功跑出老远,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宁云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着一根针,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材料。这都是他之前为了记忆混淆术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先用针在左手食指上扎了个小孔,挤出一滴血,接着他右手掐着法诀,开始低声念起拗口的咒语,每当他变一次手势,就会取起一样材料均匀的洒在那血滴上。
宁云晋的神情非常紧张,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明显不科学的血脉之力,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按照书上写的完成。不过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他发现那滴血似乎越来越娇艳欲滴,等到咒语念完之后,血滴看起来如同一颗漂亮的红宝石,而且闻起来一点血腥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