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处吧。”
对方冷冷一笑:“好几处,是几处?”
说罢,白超然冰冷的眼神略带挑衅性质地直逼上谢隐的目光,谢隐先是一愣,旋即想起来昨天他和女法医郭楠的对话来。白超然今天这么剑拔弩张,是给小徒弟报仇呢。
赶紧陪笑道歉:“小美女啊,要不孔子他老人家说拜对师父是成功的百分之九十二点五呢,遇到这么严谨细致还护犊子的师父,你也太幸运了。我都有点小嫉妒了呢。昨天是我态度不好了,对待同志不说春风化雨,也不能那么青面獠牙的。我昨儿刚被省厅处分了,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啊!”
郭楠被这一长串油嘴滑舌绕得个晕乎乎,赶紧摆手:“没事,没事的领导。”
如此一来,白超然倒也没不依不饶,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给谢隐介绍起尸体的情况来。
一聊到工作,谢隐方才脸上的嬉皮笑脸不着调,一时间烟消云散了。
“和你猜的差不多,但不是被烧死的。经过细致的检查,死者应该是外伤及继发性感染诱发冠心病急性发作而猝死,之后才被扔进车焚尸的。”
白超然没说具体的判断依据,但谢隐也不打算过问。尽管二人火焰冰霜不相容,但谢隐对于白超然的专业水准还是极信得过的。
“不是第一现场吧?”
“嗯,”白超然把一组图片递过来,“从目前燃烧完全的车架规模和伤口程度来看,没有充分的击打空间,应该不是第一现场。”
“死亡时间呢?”
“前天下午,也就是6月9日16时左右,能够出现继发性感染诱发冠心病,说明死者受打击到死亡,中间还拖了很长时间。很大程度上存在这种可能,6月8日凶手就已经将死者击晕,存放在某处,可能是车内,也可能是其他地方,6月10日凌晨3点才进行焚毁的。”
他顿了顿,略带遗憾地说:“目前尸体高度碳化,具体受打击时间,没办法确定。”
谢隐伸手想拍拍白超然的肩膀,但一想对方的洁癖,又缩了回来。但还是安慰道:“别介意,你已经很专业了,每次提供的信息对破案都很有帮助。”
白超然没领情,依旧那副淡然的面孔:“我不是觉得对不住你,我只是遗憾这件事本身。”
谢隐忍住人生第一万次想要踹死白超然的冲动,继续问:“高度碳化,还能提取dna么?”
“能,”白超然将资料翻篇,“后脑处找到一块没能燃烧完全的头皮和一小撮头发。喏,就是这些。”
谢隐看着照片上的那一撮黄得近乎发白的头发,喃喃道:“是个黄毛。染的还是天生?”
“天生的。”
谢隐差异:“外国友人?”
白超然摇头:“从目前的dna分析来看,应该是亚洲人种,外国人可能性不大,因为检测结果显示,死者男性,身高170,生物年龄37岁左右,患有白化病。dna库里没找到相同样本,说明没有前科。至于国籍是什么,不归我们法医管。”
谢隐只能心中暗自腹诽,装作没听懂对方搓火。
不管怎么样,死者是一位患有白化病的中年男性,这已经算得上很重要的信息了。
——
案发地点偏僻,所在的村道根本没有监控摄像头。距离最近的两个摄像头也分别又1。7公里和2。2公里。其间道路错综复杂,又有青纱帐作掩护,可以到达现场和逃离现场的路径不计其数。所以卢晓明从交警队拷贝回来的监控视频竟然高达700多个G。
“头儿,这么多,哪看得过来啊?”
谢隐没给他撒娇卖萌的机会:“看不过来也得看。”
因为谢隐十分清楚,越是这种没有头绪的案件,看似拙笨的老方法就越有效果。犯罪分子往往自以为心思缜密,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却忘了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只要做过的事情,一定会留有痕迹。
就在卢晓明和一组探员哀嚎着开始看视频不久,韩易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了。
刚想眉飞色舞地说什么,一想到谢隐的面子,生生把那句“那报案人还真神了”咽了回去。只直中要害汇报:“头儿,车主找到了。”
根据4S店提供的本市屈指可数的几位冰莓粉tay购买者,再到交警部门排查分析,很快就锁定了车主——A市著名饮品公司凤鸣集团董事长、市人大代表李凤臣。
韩易很快联系到了李凤臣的公司,虽然想要见到这位身价百亿的富豪确实费了很大一翻周折,最终还是动用上了谢家老爷子的人脉,但好歹还是见到了,而且可以确定一点:车主起码不是被害人。
去往凤鸣集团的路上,韩易一直在不乐意地嘟囔:“现在人民警察的地位越来越卑微,办个案子脚起泡嘴破皮不说,还得动用私人关系。头儿,您家要没那么位大佛镇着,今儿咱们就进不去这栋楼不成?”
谢隐继续开车,看都没看韩易一眼,只回了句:“你丫哪来的废话?就说还干不干了?”
在这点上韩易倒是没犹豫:“干哪,听见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