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苗哑阿郎,果然就是主神的化身。
主神根本不是因为逼他吞食了那枚丹药,才在副本一开始,被系统强制以分体出现的。而是“滇南山王”的副本,原本就有“神郎官”的存在——祂是察觉到副本有“神郎官”的存在,才抢先在副本开头出现的。
祂在“香火闽南”副本出现过。
如果他知道,“香火闽南”中的黄衣道,会在其他副本也出现过,一定会下意识忌惮“神郎官”在其他副本也出现。但如果祂副本一开场,就提前自己出来,反而容易让人忽略这种可能。
——因为“神郎官”已经出场过了。
祂的几次暴怒,都是伪装。
主神,祂是冰冷的非人怪物。他在算计祂,祂同样在算计他。利用密林祂“被迫”出手,锁定他的升级和阳寿的机会,主神策划了自己的退场,而在骨烧镇捏造出了新的身份——滇苗阿郎。
滇苗阿郎始终与他们一起行动。
以滇苗阿郎的身份,祂成功干扰了他们探索骨婆楼,发现黑阿婆供奉的就是神郎官。
神牌从黑暗中浮现的瞬间,所有线索立刻闪连在了一起。
似乎能察觉到卫厄快速闪掠的思维,昏暗中,主神极冷地笑了声。
祂手指一收,从“审判命簿”上拿回去的“神郎官”三个字,立刻如一团雾气般溃散。卫厄审死官面板,对应的那一页审判命簿顿时碎裂成无数片。
命簿被毁的那一刹,审死官遭到反噬的提示弹出,卫厄意识骤然一阵剧痛。
他几乎想要侧身吐血,却丧失了动弹任何一块肌肉的能力。
“——怎么认出我的?”
冰冷的手指掐住了下颌,以诡物形象出现的主神缓缓逼近了卫厄的脸。
抽取神讳捏化出的“滇苗阿郎”,和祂的形象截然不同——甚至连卫厄各种离谱的要求都忍了。卫厄瞧着没起过任何疑心,与祂同屋同起,却在祂动手之前,就先一步朝几次救自己的“滇苗阿郎”下狠手。
手指垂在身侧,卫厄银色的睫毛抬着,血从他的唇间不断溢出,滚烫的血沾在诡物的指节上。银发青年的睫毛、面容被神龛的血光镀上一层诡艳凄冷的色调。在被拉近时,声带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卫厄闷咳两声,苍白的手指低垂着,他冷冷地张口:
“你身上的傲慢太重了,蠢货。”
——滇苗阿郎是表现得任他可欺没错,可是主神这种高维玩意假扮的“人”。祂再怎么伪装,都盖不了那种本质的傲慢。祂眼中根本没有其他蝼蚁,屈尊在他屋子地板躺一晚,就是祂伪装的极限了。
滇苗阿郎出现时,有寸易背书,看起来好像是同黑阿婆一起住的采药郎。黑阿婆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在,再收养一个儿子,或者干脆想办法将儿子“复活”,在这种恐怖副本并不是不可能。
可“滇苗阿郎”表现得太不对了。
黑阿婆瘫痪在楼,他一个会紧盯着玩家,不让玩家破坏屋子任何东西的“少年阿郎”,为什么没有任何照顾黑阿婆的习惯?
玩家上楼,黑阿婆瘫痪在席间封坛、压制咒印、摆放坛子,都是一个人完成。她身边的坛子,也都密集放在她身边探手可以拿到的地方。这说明她平日里,只能靠自己完成在做的事。但明明,她同寨楼,还有一个“外冷内热”会出手救人,甚至能容忍玩家占自己床的少年后辈。
这是卫厄第一个直觉不对的地方。
第二个是寸道兴、寸易。
寸易认识“滇苗阿郎”让玩家从一开始,下意识以为骨婆楼里有这个人这件事。
但是寸道兴粗中有细,这么个人,却在他们来骨烧镇前,介绍黑阿婆的时候,没有提到过滇苗阿郎半句话。来前没提及过,来后都认识。放在其他人身上,只会觉得是副本人物给出的线索并不多。可卫厄天生就比常人多疑。
而他清楚记得,主神曾经不止一次,展现出过扭曲认知的能力。
“下次假扮什么人,带点脑子。”卫厄讥嘲道。
漆黑的雾气在阁楼里溢散,
讥讽的话语落下,卫厄袖间的血锁链忽然如蛇一般闪射向主神的脖颈。
——身体失去了控制,但是驱动“血锁链”不需要身体,只需要意识足够坚定。只是主神寄生在体内,卫厄一直有意识地隐藏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