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松了口气,索性在赌场厚厚的地毯上躺下了。区区一千两百万联邦币,等命运女神再度眷顾他时,他自然能连本带利赢回来。
打手的咆哮声随着鹰眼躺下的动作而提高了八度,却又在推门声响起的时候戛然而止。
楚来穿着机车服,手上抱着防风头盔,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众人盯着她,与她一同涌入的是雨后湿润的空气,楚来就这样在一片吸气声中走到鹰眼面前。
“鹰眼,给你个一笔勾销的机会,和我赌一把。”
鹰眼坐了起来,他从未想过那位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代理人“金指”这么年轻。
那群人总是有着最和善的面容与最狠辣的内心,用笑容将资产丰厚的新赌客骗入赌场,再用令人战栗的手段从赌客手中要到输走的巨款,抽取佣金。
在从前的时代他们被称为叠码仔,联邦成立后,明面上的法规更加严格,赌场也被驱赶到字母q开头的几个城区里,他们这群做灰色勾当的人也挂出了“代理人”这个听着更为正经的称号。
代理人与赌场并非雇佣关系,如果代理人带来的赌客迟迟还不上输掉的钱,为了不失信于赌场,代理人只能自掏腰包补上窟窿,再和赌客私下解决这笔烂账。
这大概就是“金指”今天亲自到场的原因。
她?赌什么?
一众打手错愕地望着楚来,甚至忘了问好。
鹰眼因为听到了“赌”字而兴奋地吸气,他紧紧盯着楚来的脸,只要他还有赌的机会,就能翻盘。
楚来注意到他的眼神。
她突然笑了。
她的手伸进怀中的头盔里。
楚来戴着手套,鹰眼不由得分神,也不知她到底哪根手指头是合金的?
她掏出了一把老式左轮手枪。
枪?!
鹰眼在喧哗声中蹭地站了起来。
“六个弹槽,一粒子弹,我们轮流对自己开枪。你死,用你的机械眼和上城区的别墅来抵账,我死,你的欠款一笔勾销。”
楚来把头盔潇洒地一扔,自有打手上前接住。
那把老式左轮被递到鹰眼面前,示意他检查。
半个月以来的寝食难安让鹰眼疲于思考,更让他怀念起那份赌赢时的美妙快感。
说不定这就是命运女神给他的翻身机会呢?
周围的看客都在起哄,鹰眼在口哨声与欢呼声中点头。
赌场的公证人被请了出来,让两人在写着协议的电子屏上签字。
鹰眼哆嗦着接过那把老式左轮检查,又亲手旋转了转轮,弹槽被关上,楚来毫不犹豫地抽走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咔”地一声,原本听起来很轻,在死寂一片的大厅里却显得清晰无比。
空枪!
楚来呼出一口气,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圈,她朝左右微笑致意,仿佛已经成了赢家。
随后她的眼睛看过来,里面满是挑衅。
六分之一的概率,凭什么轮到我头上,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