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支撑不住这样大面积地寻找了。
时不时还有一两朵烟花在远处炸开,他木然地站在大海面前,春风徐徐,心如冰窖。
他想起来,小水母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朋友,继而让朋友们捎他一程。这片海域附近早就聚集了不少想要穿过海峡的鱼,也不缺乏擅长游泳的海豚、剑鱼。
小水母的选择永远不是只有他一个。
沈寂宵垂下手,沉默不语。
“人鱼。”
小水母的声音。
“你怎么了呀?”
……
空落落的皮囊里重新注入活力,沈寂宵骤然回头,发现小水母拘谨地站在沙滩上,手里还捧着个椰子。
实在是大喜大悲。
沈寂宵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幻觉。视线落到沙滩上的脚印,一颗心才落下来。他愣愣地问:“你没有回到大海吗?”
唐釉:“我回去了呀。游到一半看见有棵椰子树,想喝果汁。哎,人鱼你脸色好难看啊,出水了,要喝一点吗?”
沈寂宵抹了把脸,是汗水。他只觉得喝下去的酒都挥发了,整个人处在一种奇妙的,既清醒又晕乎的状态,每一步都踩在不真实的棉花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无限堕落。
可是没有。
软乎乎的尽头是一只会发光的小水母,是灯塔,不会让人迷路。
“唐釉。”
“嗯?”
沈寂宵向前几步,忽得抱住他。
小水母不明所以。
他低头,下巴尖压在沈寂宵肩膀上,沈寂宵抱得太紧,都有点呼吸不过来了。唐釉浅浅地吸了口气,闻到了一点香味,甜甜的,醺醺然的味道。
是他没吃过的东西。
他嗅了嗅,沈寂宵领口的位置有很浓的果香,闻起来比手里的椰子好喝多了。
他猜小沈这是自己恰独食去了。
“你怎么了嘛。”小水母推他,“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你变成沾沾糖了,抱得好紧。”
沈寂宵只继续抱着他。
他被酒精点燃的一身热血慢慢凉下来了。或许他终于找到了某些答案,但小水母是小水母,小水母什么都不记得了。唐釉并没有骗过他,他是一只灯塔水母,可以“重生”,现在的他就是这样一只可可爱爱的小软糖。
他记忆里的、十八年前的那道光也许是找不到了。
也许就这样找到了。
命运的、巧合的、真假不定、如梦似幻。
沈寂宵的脑子一片混乱,他一时间还没有厘清大脑里的思绪,只知道得先把小水母抱住,不能放手。
唐釉还在思考。
小沈吃独食到底吃了什么?
干净的领口沾了两滴酒液,把白色的布料晕成了粉色。
他贴在沈寂宵身上,感受着布料在自己身上磨蹭,其实没那么舒适——他身上是彻底裸着的,衣服都还给沈寂宵了,现在没有被人发现单纯是因为他弄了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