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杀死他的,是公家的一位武士,而不是咒术师。”
用伏黑惠那个时代的游戏术语来说,就是“抢人头”。
只有咒术师才能杀死咒术师——作为咒术师对立面的诅咒师当然也算在广义的“咒术师”之中。
若是被非术师杀死,他们便有化作诅咒的风险。
“到底是藤原家的贵客,功劳可以揽,出了过错却是轻易动不得的——可没成想那草包竟然捅下这样大的篓子,直到瞒到实在瞒不下去了才交代出来,甚至还随意推了一位女性咒术师出来顶锅——要真是那位乌鹭小姐杀死的宿傩,宿傩埋身之处近日也不会出现异动!”
说到这里,连刚才还一派闲适的加茂保宪都忿忿起来。
像两面宿傩这种在世时就有着“天灾”之称的强大诅咒师,一旦变成诅咒,可能造成的危害将会不可估量。
若有所思的安倍晴明从袖口掏出桧扇,轻轻晃动着:“看样子,这段时间又要热闹起来了啊……”
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烦恼或是担忧,倒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好戏,早已习惯晴明性格的保宪明智地忽略了他这句话。
一进来就唠唠了半天的人嘴皮子终于得了空,才有时间提上一嘴:“对了,晴明,听说你这里又多了个小孩儿?”
术师间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种八卦上总是相通的,更何况安倍晴明实属阴阳师圈子中的顶流。
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几年前安倍晴明曾经收留过一只小不点,可惜还没养多久人就失踪了,只有那时正好去过晴明宅做客的源博雅侥幸见过几次,当时远去东国地区做任务的加茂保宪恰好错过。
晴明神秘地摆了摆手,莞尔而笑:“这怎么能说是‘又’呢?”
他将视线投向走廊另一头,忽略了从似懂非懂直接过渡到一脸震惊的加茂保宪,抚掌笑道:“看看,你才刚刚提到,他已经到啦。”
另一头,终于换好衣服吃完早饭的惠正一点点跟在纸片人身后,缓慢地向前挪动。
庭院里似乎还有其他纸人式神,但只有它身上才有那根呆毛,因此十分好辨认。
他们一路慢慢悠悠往前走,小纸人虎虎生风地走在最前,看得惠认为自己说它还记得昨天那条路的话小纸人绝对会伤心,只好慢悠悠地跟在它身后,连带着小黑小白都一点一点在后面踱步,小白还哼哧哼哧地在惠腿边撒娇。
听懂了小白想要表达含义的惠微微一怔。
小白的意思是……那纸人的身上……有自己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这座宅院唯一可以用来会客的地方。
安倍晴明此前虽是在和加茂保宪聊天,但实际上他对安倍宅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将扇子一合,轻轻敲击左掌掌心:“哈哈哈——那是因为当初也是它在照顾你呀!”
眼瞧着少年那双森绿色的眸子陡然瞪大,坏心眼的大阴阳师才勾唇浅笑出声:“说起来,当时还是禅院君给阿纸剪出了‘人形’呢,你们之间,也是有‘咒’在的啊。”
加茂保宪举起酒盏的手将在原地,他僵直着伸长了脖颈咔咔转动着,不敢置信地问:”晴明……你叫他什么?”
伏黑惠下意识皱了皱眉。
见少年从昨晚一见面起对这个姓氏的认同度就不高,安倍晴明脑子略微一转就很
快想到其中关窍:“哦?换过姓氏了吗?”
他扬着那双上挑的笑眼:“那么……新的姓氏介意告诉我吗?”
作为加茂家当主的加茂保宪有些勉强地笑着,依旧处于余韵悠长的震惊之中:“……是我想的那个禅院吗?”
安倍晴明并未直接回话,只是示意一直默默听他们聊天的黑发少年发言。
“伏黑……伏黑惠,我的名字。”
“……虽然或许有禅院的血脉在身,但是,那个家族与我并无联系。”
这句话惠倒是说得异常顺口,一看就没少跟人强调,作为人精的加茂保宪和安倍晴明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安倍晴明欣然改口:“哦呀,那么就是伏黑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