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大爷姓王,是隔壁三元坊的住户。因为膝下无子,又是年长独居者。就被山长请到书院来,给书院当起看门人。
王伯平日虽然寡言少语,但陈恒因为跟他聊过几次。知道对方只是看见读书人紧张,才不太爱说话。可若是聊到王伯感兴趣的地方,就会发现他是个十分健谈的人。
“王伯吃了吗?”
陈恒从里头搬出一张木凳,陪着王伯一同坐在门边的阴影处。
“吃了吃了。”王伯见到有人来陪自己,十分高兴的往里挪了挪位置,“你今天没跟他们一起去玩?”
“哈哈,家中有人要来找我。”陈恒解释一句,又道,“王伯,上回你给我讲的故事,说到哪儿了?”
“嘿。”王伯啧了一口,“正说道我跟着府里的船队北上,给太上皇送贺礼呢。”
“对对对,就是这个。”陈恒点头如捣蒜,“那后面呢?”
“那是我第一次上京城,路上还撞见杭州来的船队。当时我们就合在一处,路上也能多些人闲聊。”王伯翘着腿,回忆起成年往事,“我当时跟他们打听他们府送的东西,结果你猜这么着,竟是一千个女秀工绣的万寿图。”
王伯说的连连摇头,“我当时偷摸着上他们船,远远看上一眼。那图竟然有我们半个书院大。”
“这么大?!那得花了多少心思在里面。”陈恒听的是直皱眉。
王伯唏嘘一声,“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还是如今的日子好过一些啊。”
陈恒心领神会的闭口不言,两人又将话题转到别处。才谈上片刻,陈恒突然瞧见远处的人群中走近一个人。
“二叔。”
陈恒跳出大门,朝着来人飞奔而去。
“恒儿。”
陈淮津放下行囊,一把将陈恒抱在怀里。侧着头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后,才欣慰道:“不错,不错。长高了些,人也白回来了。”
“我倒是觉得黑些才好。”陈恒失笑,拉着陈淮津的手就问,“二叔吃过饭没?”
“黑有什么好的,你要是想黑点,等以后跟你爹去田里耕几回地不就好了。”
两人也是激动过头,直接在门口就聊上。陈恒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帮着二叔提起一些包袱,道:“二叔,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书院。”
“这,合适吗?”
坏了,我这二叔不会让爷爷给打傻了吧。平日他碰到这种热闹,哪次不是跑的最快。陈恒直接安慰他道:“没事的,今天是休沐,书院里也没什么人在。”
“那就好。”
两叔侄跟王伯打过招呼,一边走一边交流着家中的近况。陈恒他娘最近害喜严重,精神一直不振。只是口味越来越爱酸口,奶奶觉得这一胎肯定也是儿子,每天都高兴的不得了。
陈恒很是遗憾,他倒是突然想要个亲妹妹,已让自己实实在在过一过哥哥的瘾。
陈丐山的身体也好转许多,已经能下床在院子里溜达。若不是一家人拦着,怕是已经冲到田里,开始忙春耕的事情。
陈淮津此次来扬州,倒是要待上一段时间。他是被许县令通知,要来扬州服徭役。干的是疏通护城河跟官道的活,具体做什么要到地头才知道。
像二叔这种因为处罚来服徭役的人,是没有工钱给他的。只有人手不够,官府下令招人时,那些来的人才会有。
但不论是那种人,官府都会管饭管住。什么时候干完活,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这样说起来,弄不好陈淮津这次来扬州,就要待到秋天才可以回家。
但徭役这般苦,跟流放比起来,也是好上十倍百倍。陈恒也无力改变什么,只好叮嘱起二叔,叫他注意身体,若是有什么不适,立马就来书院通知自己。
“恒儿放心,二叔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