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轩没说什么,哥哥看了他一会,平静道:“我出去,你哭吧,刚知道你名字那天我也哭来着,你虎哥哄我一晚上,第二天家里的烟都叫我抽完了……门口给你放个冰袋,哭够了自己敷一下,别明天起来眼睛肿了。”
王启轩摇摇头,有点放空。他没有再哭,只是问哥哥:“对他们来说,孩子是什么?”
哥哥答不上来,这么多年了,哥哥也想不明白。
王启轩又问:“你说他们还会要孩子吗?下一个还会叫这个名字吗?”
王启轩喃喃:“这下好了,我非谈个男朋友不可了。”
哥哥欲言又止,最后道:“那我跟邱遇说说,看他能不能跟你聊聊,他有经验。”
顿了顿,又道:“帮你约我的心理医生好不好?”
王启轩摇摇头又点点头,避而不答道:“我回趟家把户口本给你偷出来怎么样,你跟虎哥把证领了。”
哥哥道:“我俩签过意定监护的,结婚证算什么。这个不用你操心,别的你想一想我们再谈。”
哥哥推门出去了。
次卧有个小卫生间,牙刷毛巾都是备好的。
王启轩洗了把脸,洗脸的时候把手埋在手心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湿漉漉的脸上是一双红红的眼。
他把脸擦干,换了哥哥给准备的睡衣,关灯,没拉窗帘。
月光很柔和,是夜晚,他凝视星海,彻夜未眠,等到新的一天。
脸还有点痛,但母亲没有推门进来。
真好啊,这是他新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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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人在大学的王启轩接到哥哥的电话。
在两个儿子接连离开后,王父王母不死心,想再要个孩子。但两人年纪都大了,再要孩子很不容易,最终是靠试管才又有了个孩子。
生的时候,医生建议剖腹产,但王母坚持顺产,说她顺过两次,有经验,而且只有顺产的孩子才会听话又聪明。
结果难产了,还是被迫转剖腹,即便这样那孩子也没救下来,听说也是个男孩。
后来王母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王父要面子,觉得心理问题就是疯子,家里有个疯婆娘说出去多丢脸,于是把王母关在家里,不让王母接受正规治疗,还经常埋怨王母以前教不好孩子,现在生孩子都生不好。
有天晚上,邻居听见隔壁传来骂声,开了门一看,就见王父拿着刀,王母血淋淋地躺在地上。
屋里有监控,能证明是王母想杀王父没成,自杀了。
不久后王父精神恍惚,碰上雪天路滑,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撞成了植物人——现在就是医院辗转联系到了在工作的王启轩,喊他去医院缴费。
在念书的王启轩跟着一块去了。
王父躺在床上,除了眼睛哪儿都不能动。
两个儿子都离家多年,跟他没什么话好说,哥哥深呼吸了好几下,淡定地去缴费,联系护工,尽人子的本分。
王启轩坐在床边,看着王父。
心跳监测仪“滴滴滴”地响。
王启轩看着王父苍老的脸,斑白的发,慢慢道:“我哥和他对象还处着,气死你了吧?”
王父没有反应,医生说他耳朵撞坏了,听不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