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衰奴才回到谢府,便听说家主遇刺。
谢府里齐齐乱了,灯笼惨郁地在屋檐下摇晃,把恐慌映在每一个进出之人的脸上。
听说玄白是被抬回来的,身上的血洒了一路,直接被抬进主室。胤衰奴有一瞬忘了呼吸,跟着惶惶的人影往里跑,跑到上房庭外,被守门的拦下,“家主院中戒严,不可进。”
胤衰奴认出是允霜,一把握住他双臂:“女郎怎么样?受伤没有?”
允霜被他拽得不稳,诧异地看他一眼,“郎君自重,主子发了话不——”
“我是内院的人!”胤衰奴看到了凝在木廊上的血,脱口而出。
允霜挑眉,眼中的神色变冷了几分。他说:“郎君,别开玩笑了。”
胤衰奴神色倏地一静。
他的心随着这句话也冷下来。
是了。
救他于水火的女郎,貌似给予了他很大自由。事实却是,没有她的命令,他连见她一面都做不到。
“让人进来。”
乱影映窗的内室,一道清冷散淡的声音响起。
胤衰奴眉心打开。
他进门时,束梦正帮忙往外端一盆血红的水。刺得胤衰奴眼皮子一跳。
紧跟着,他便看见了谢大郎君和阮郎君,好整以暇地分坐在厅子两边,镇定得门神似的,用同样蹙眉探究的神色,看向他。
安然无恙的谢澜安折扇遮唇,掩住了那抹笑,露出一双微微弯起的眼。
他方才那声“我是内院的人”,屋中人无疑都听见了。
胤衰奴愣了三息。
三息以后,他放平呼吸,轻轻松开掌心,避开了那双连促狭都过于明媚的眼睛,垂睫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理智直到这时方回笼。
她是谁,她是金陵第一人,怎会让自己落入险地。
问自己,蠢不蠢?
“诶?”换了身干净衣服,从耳室走出来的玄白看见他,有点诧异,随即皱眉嫌弃,“都说了用鸡血别用猪血,腥死了!还有,为什么非得是我受伤啊。”
门外允霜接口:“你的武功不如我,这样比较合理。”
二门外,肖浪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挡在外头,除了看见里边人影惶惶,肖浪什么情况也摸不清。
怪谁呢?他们没出死力,一是事发突然,反应慢了,二是吃皇粮的京兵本就不擅搏命厮杀。那帮刺客又狠又滑,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扣住。
“谢府的人伤了几个?我们的人伤了几个?”肖浪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旗腿上挨了一刀,呲牙咧嘴的苦相:“头儿,除卑职挂了彩,咱们兄弟们都是轻伤。他们……倒下的起码五六个,那个最能打的近卫被透了胸抬进去的,这会儿死活还不知道……”
也就是说骁骑营的人屁事没有,谢府侍卫损兵折将。
这他娘的……
肖浪心肝颤了颤,牙关一咬,屈膝在二门槛子上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