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哥哥,你回来啦~」
夏子开心地向自己打招呼,也因此客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想逃跑时绝对不可能的事,更何况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逃!若宫看到少年脸上那温柔的笑意,强忍着身上流动的寒意,向着沙发那边走去。
「哥哥,这位就是我之前向你说过的那位冰见学长!他可是被导师推荐直升东大的高材生呢~~」
看到夏子亲热的挽住少年的胳膊,血色一下子从若宫脸上退了下去,反射性的大步走向前,伸手抓住妹妹的胳膊,强行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哥!你怎么了?」
若宫没有说话,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鸣海的身上,他看着那个眯起了双眼的少年,仿佛对方是毒蛇猛兽一般,随时都会扑上来。鸣海显然注意到了他的神经紧张,也没有说话,仅仅是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绞缠在一起。
鸣海出现在这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算是什么?不相信自己么?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对于毫无防备的家人随时都可以狠下毒手不是么?他说过他要将自己的亲人全部杀死,都送来陪自己不是么?如果自己真的去代替他自首的话……
「哥,你到底怎么了?」夏子皱紧眉,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疑惑的问他。
「没什么……」若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正常一点,「你怎么会带你的学长回来呢?」
「这个啊,我今天可是被学长救了呢!今天我去搭电车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从背后撞了我一下,害得我差点倒在车道上!如果不是学长及时拉住我,我恐怕就这么被车碾过去了呢。所以我就拜托学长无论如何都要到家里来吃顿饭,好好感谢他一下……学长本来没答应,后来我死磨硬缠的请他过来的呢~」
听到这里若宫的双手忍不住发抖,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冲到鸣海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丢下一句「我有话和她说」,将少年拉到了自己的房间,喀嚓一声将门反锁上。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过度的愤怒让若宫单刀直入的挑明话题,也毫不留情的戳穿对方的谎言,「是你……是你将夏子推到车道上的吧?你特意装作救了她,就是为了过来向我示威么?我都已经打算将所有的一切都深埋在心底不说出来,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耍这种手段?」
鸣海静静的看着他,一直到他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少年才揉搓着他的手指,露出无辜的表情来。
「我没有那样想啊……我只是看到你的妹妹想要过去打个招呼而已,谁知道我才推了她一下,她就向前倒过去了。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恐怕她已经在这么小的年纪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呢~~」
无辜的口吻带着一些轻佻感,充分说明了他在说谎这个事实。若宫全身气得发抖,却对这样的鸣海一点办法都没有!脑海中迅速闪过去警察局报警的事,却在一瞬间压抑了下去,毕竟自己是爱着面前这个孩子的,不希望他因此死去。但是对方这种行为,却在不停的威逼压迫着自己。
事到如今还是逃不了么?
在心中下了这么一个定义之后,若宫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绝望了起来。他现在站在细细的钢丝绳上,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是由鸣海所制造出来的黑暗,自己没有选择的路,只能任凭牵扯着线的少年操纵。
就算是笨蛋也该知道鸣海这次来的用意,却只要一张口就意味着自己再无自由,不能反抗不能逃避,更不可能逃脱。但是如果不开口,就会将与这件事不相干的人一起卷进来,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饶恕他、再次包庇他,那么自己将痛苦一生。告发他、将它推向死亡,那么自己也会痛苦一生。
既然如此,在所有的选择之中,只有自己乖乖地听对方的话,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要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说,你还是不满意么?」
若宫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咬住了嘴唇,他需要借助痛楚来让自己的痛苦得以疏解。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若宫想从这缠绕住自己的浓重黑暗中窥见一线光明。
鸣海一直盯着他看,将他脸上的种种挣扎犹豫看得一清二楚,等到若宫说出这句象征这屈服的话之后,少年走到他面前,冰冷的手抚摸上了他的面颊。知道鸣海近似于偏执的喜欢着自己的这张脸,若宫没有反抗,却无法压抑住胸口的恐惧。那双蕴藏着怀念、怜悯甚至是更深一层感情的黑眸紧紧地盯着他看,随后就是比平常还要柔软的话流溢出来。
「我没有想过要强迫你,只是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而已……如果你不说出要和我分手的话,我也就不会去杀人,设计让你成为我的共犯……也不会接近你的家人,我什么也不会做,其他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和我们都没有关系不是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
鸣海反覆说着这些贫瘠苍白的语言,手臂搭靠在他的肩膀上,将矮鸣海一头的身子抱入怀中。不带有任何邪念,仅仅是仿佛渴求温暖和亲情的动作充满了稚气,和他所作的事相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这种不均衡感也为他整个人增加了意想不到的可怕感。
事情真的是这样么?
自己发现爱上这个又孤独又可怜的孩子时,选择离开他,所以绢子才会死掉。为了让自己和那孩子之间重新建立一条纽带,他不惜牺牲了一条人命!而在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道德和爱情之间的天秤时,懦弱的选择了逃避,所以他追了上来,为的就是渴求自己再度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