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梅雪?”江濂皱起眉头,勉强想起这号人,无所谓道:“我跟你一起去。”
季云鹤拍拍江濂矜贵的脸,笑着揶揄:“大少爷别自讨苦吃,您出门头等舱总统套房,吃喝用度都有人专门打点,这辈子住过最差的地方也就对门那间两百平的两室一厅,你去干什么,没苦硬吃。”
江濂不以为然地哼道:“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
“你要带保镖去?不知道还以为领导下乡。”季云鹤颇为无语地吐槽。江濂哼哼声,从侧面抱住他,腻歪地亲吻,“不带,就当我们的蜜月旅游。”
季云鹤扒开江濂的头,语气凉凉道:“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去做个变性手术,我可以考虑给你个机会。”
江濂啧了声,俯身含上他的喉结,声线暧昧黏糊:“我不是你的狗吗?小鹤,主人~”
季云鹤无言以对,脸皮这件事,他对江濂甘拜下风。
陈梅雪是在机场碰面的时候才知道江濂要跟他们一起,她面对江濂莫名惶恐害怕,“江江总,我家条件不太好……”
江濂冷酷地哦了一声,然后接收到季云鹤提醒的眼神,稍稍缓和语气说:“不用管我,我跟季云鹤一样。”
陈梅雪点点头,视线悄咪咪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按捺下内心的八卦因子。
飞机落地省会城市,到陈梅雪家乡还得乘坐长途汽车到县城,再转班车下乡。江濂听到这么麻烦已经有点烦躁,推着他和季云鹤的大行李箱,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
这个时间长途客运站的人非常多,站内空间不大,空气不流通,混杂着各种气味,他的脸色又拉了几分,牢牢地贴着季云鹤,情绪才稍微缓解一点。
季云鹤暗中观察江濂的神情,心里直乐,他可没打算照顾这个大少爷,看他这副受难模样,远比旅游来得有趣。
好不容易过站,江濂跟在季云鹤后面,眼看他将陈梅雪的行李箱放进汽车底层的行李舱,他有样学样迭在上面,脑袋没把握住深度,直起身的时候撞上车舱顶部,一阵剧痛袭来,捂着后脑勺痛骂了一句,下一秒就听到季云鹤幸灾乐祸的笑声。
车里洋溢着一股沉闷的皮质味,还有未散完的烟气,饶是江濂不晕车,骤然闻到这股味道,都受不了地想吐。一扣上安全带,他立即抓过季云鹤的手覆到脸上,脱力地喃喃:“疯了…”
季云鹤含着笑意斜睨:“还没发车,离开还来得及。”江濂瞥了他一眼,闭上眼深深埋进掌心,一句话也不想说。
抵达县城已经大下午,陈梅雪询问他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季云鹤没意见,江濂自然不会反对。他们进的是车站附近的苍蝇馆子,卫生不是很好,桌面油腻腻一层。江濂脸臭到不行,抱着胸唯恐碰到一点。
季云鹤憋着笑,小声安抚悻悻然的陈梅雪:“别管他,大少爷毛病。”陈梅雪小幅度地点头,心里其实有点想笑,抿成鸭子嘴忍得怪难受的。
真正让江濂破防的是接下来的班车。一股子散装车的架势,发动起来库茨动荡,再加上沿路不断有人上车,司机急剎急制动,上车前吃的那点汤粉在胃里翻江倒海,他的脸色顿时煞白,忍不住干呕,眼眶都红了,沁出生理泪水。
熬到下车,他连行李箱都来不及拿,一股脑冲到路边大吐特吐。
“江总你还好吗?”陈梅雪赶紧递上纸巾和水瓶,担忧地问。
“咋啦这是?”开三轮车来接人的陈梅雪哥哥发现妹妹几人,忙不迭跑过来关切。
江濂漱完口,胸口起伏沉重,吸了吸鼻子,指向不远处的三轮车,不可置信地说:“还要再坐那个车?”得到陈梅雪喏喏的点头,他崩溃了,接连深呼吸试图稳定情绪。
“这是谁?你男朋友?不是说就老板吗?”哥哥摸不着头脑地问。陈梅雪瞥了眼江濂,用力拍打哥哥的胳膊,“不是,这是我前老板,一起来玩的。”
“哦哦,不好意思误会了,老板好老板好,谢谢你们对梅梅的照顾。”哥哥赔着笑递上烟,“还要坐会车,辛苦你们了。”
季云鹤笑眯眯地接过烟,听着对方掺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温和地说:“没事,正好欣赏欣赏山景。”江濂对这一看就廉价的香烟视而不见,推着行李箱率先走到三轮车前,皱着眉不确定要怎么上去,严重质疑其安全性。
季云鹤的视线从他身上划过,将陈梅雪的行李箱放上去,然后踏上三轮车,车身随之动摇。江濂紧张兮兮地跨上去拉住他,“小鹤,算了吧,太危险了。”
“不会出事的,其实挺稳的。”紧接着上来的陈梅雪给他们打示范如何坐,紧抓着扶手讪讪地解释。
季云鹤学着她的样子蹲好,笑说:“很新奇的体验。”江濂仍是一万个不放心,一手抓扶手,一手紧紧搂着季云鹤,生怕出什么事。
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寒风,夜幕已经降临,几个人总算到家,陈梅雪一家子,父母弟弟嫂子弟妹侄子侄女全部跑出来迎接,热情隆重得季云鹤都有些招架不住。
江濂礼貌性地收敛了些脾气,然而过于糟糕的心情无法掩饰,头部还散发着丝丝不适,周身蓄起生人勿进的气场。
陈梅雪向家人解释说他坐车不舒服,领着大家进屋,喝了几口热茶,随即转到饭桌上。陈梅雪的父亲兄弟不停地给他们敬酒,感谢的话不重样。
季云鹤盛情难却,喝了不少,最后还是陈梅雪看不下去出面阻止,他才吃上菜。饭菜多偏辣,他还能吃,江濂基本下不了筷,勉强吃了些红烧芋头和炖鸡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