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骄纵惯了,今日也知该规矩这一回,所以当她看到祝思嘉亲自提着贺礼进屋时,脸上的怒气也化为笑容:
“什么风竟把祝婕妤吹进燕王府了。”
祝思嘉命人将贺礼放好,走上前,站到祝思仪身后,端详着她在镜中的模样,从容道:
“姐姐大好的日子,我这个做妹妹的若不来,岂不是会让姐姐和母亲心寒?”
祝思仪直接将木梳递到她手中,指名道姓要祝思嘉一人为她通发。
大秦女子出嫁时会请已出嫁、与夫君恩爱有加的妇人给新娘子梳头,图的便是一个吉利兆头。
房中本就有替她上妆挽发的嬷嬷,她使唤谁,也不该使唤到祝思嘉头上。
谁知,祝思嘉当真大大方方、替她细心通起满头秀发来,这让祝思仪很受用。
祝思嘉现在再尊贵又如何,在她面前,祝思嘉永远都是个抬不起头的庶女。
祝思仪嫌闺房里吵闹,将其余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祝思嘉一人。
她看着铜镜中淡妆浓抹的自己,不忘刻意换角度,去看镜中的祝思嘉,许久,她露出讥嘲的笑:
“这么多年我没少抢你的东西,见我出嫁,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我猜,你这个窝囊废现在肯定在想,真希望手中的梳子能化作伤人利器,能直接抹我脖子该多好,是么?”
祝思嘉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姐姐慎言,大喜的日子说这些胡话,以后是要倒霉的。”
祝思仪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而是转过身,认真盯着她,颇有一通要和她推心置腹的架势:
“祝思嘉,这么多年还是我赢了。我承认,除了美貌我比不过你,可其余方面我样样都优于你。你出生后没多久我就知道,虞氏抢走了母亲的丈夫,而你抢走了我的父亲。”
“后来我总在想,我也要从你手中抢回一点什么,这才算公平。所以,我不惜背负骂名也要把渊之抢到手,现在我抢到了。”
“我会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举案齐眉。而你呢,你虽贵为婕妤,可宫中有这么多女人要和你一起抢表哥一人。我看得出来表哥对你不一般,可我更希望看到他被抢走那日,你会哭得有多难看。”
祝思嘉直接替她盖上盖头:“吉时已到,姐姐若还想在闺房中与我争出高下,恐怕逸王府的接亲队伍要等急眼儿了。”
隔着盖头,祝思嘉敛起笑意,眸中只余浓浓恨意,她一字一句祝福祝思仪:
“那就恭祝逸王妃,得偿所愿。”
晏行恢复记忆后的种种奇怪行径,让祝思嘉确定,他心里已经不止住着祝思仪一人。
喜婆将祝思仪搀出房间,祝思嘉和其余女眷跟着走到大门,准备送亲。
接亲队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巷中传来,燕王府的下人也找准时机,点燃门口两大串长长的鞭炮。
仪仗队中走出一人,长身玉立,鸦发高束,端的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可这样大喜的日子他竟身着一袭白衣!
周遭忽然安静得可闻针落。
祝思嘉没想到晏行居然会疯癫到这种程度。
祝思仪的视线被盖头所遮,她知道晏行到了,向他伸出手,娇羞换他:“渊之。”
晏行将一封休书递到她手中:“休书一封,祝大小姐请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