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拿了块热腾腾的长巾给她擦脸,他微拧着眉心,垂眸看她:“别哭,都是朕的错。”
她本就体弱,如果不是在殿外受了这么久的寒风,又遭逢如此巨大的打击,怎会烧得这么厉害?
晏修因玉佩一事与她赌气,可真正看到她病倒,心里那些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擦去满脸铅华,祝思嘉抬头看他,溃不成声道:
“陛、陛下没有错,是臣妾,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今日本想为玉佩一事向您道歉,可谁知……谁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臣妾御前失仪,还请陛下责罚。”
“臣妾只有元存这一个弟弟,臣妾恳请陛下,革去其职,以护他周全。”
“也请陛下治臣妾失仪扰政一罪,削去臣妾婕妤一位,收回臣妾手中凤印。”
方才清醒后,祝思嘉便不断在想,究竟是何人会对祝元存下此死手。
若说是因为妒忌他仕途顺利,可下手之人早该在几月前就朝他动手。
可若是燕王府中的人……
祝思嘉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云姨娘头上,怎么会如此巧合?她刚在燕王府中对云氏说出那一番话后没多久,元存就遇刺。
没准就是云姨娘被祝思嘉惹急眼了,蓄意报复。
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猜想。
云氏在燕王府中过得并不比从前的虞氏好到哪儿去,事事都要看张茵的脸色。
祝元存身手不凡,能近他身的定是一等一的刺客,云氏何处得来的钱财和人脉去雇这样的刺客?
况且她更不希望祝元存出意外,一旦祝元存丢了性命,燕王世子只会落到她儿子头上。
思来想去,祝思嘉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树大招风,她本就是晏修后宫内位分最高的,前几日还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力,直接将后宫众人得罪了个遍。
背后之人不好向她下手,也不好向燕王府内的虞氏和祝思盈下手,故而选择住在崇陵邑的祝元存,以示警戒。
晏修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胡话,轻轻捏着她的脸:“想什么呢?是朕要让你坐上那个位置,何人敢置喙?”
“此事,与你无关,与武兴伯无关。”
祝元存遇刺一事之所以震惊朝野,不仅仅是因为祝元存身受重伤,更是因为连累了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当场丧命。
崇陵邑远,住崇陵邑的大臣几乎丑时就要起床,好赶路入城上朝。
时值隆冬,祝元存选择了温暖舒适的马车出行,行至半路时,偶遇家住茂陵邑的刑部尚书夏老。
夏老的马车意外损坏,便请祝元存捎他一程赶去上朝。
祝元存欣然同意。
谁知二人于京郊遇刺,来了二十多名武功高强的神秘死士,敌众我寡,夏老与车夫血溅马车,当场没了气。
而祝元存以一人之力对抗刺客,将那二十多名刺客斩尽杀绝,自己身受重伤浑然不知。
直至他驾着马车带着夏老的尸首入京,发现自己血流不止后,才于众目睽睽之中倒下。
马车上的血一路从城门滴到了宫门。
“陛下的意思,那群死士是针对夏大人而来,是么?”
祝思嘉泪眼朦胧问他。
晏修为让她安心,随口撒谎道:“不错,刑部最近在查一桩大案,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想来是幕后真凶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