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清明节前一天,墓园里不似平常来时那样寂静,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过来扫墓祭拜的人。
许澄阳一路拽着宋仰到宋至远的墓碑前,用力往前一推。
宋仰被推了个趔趄,回头看看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能感觉到他现在很生气。
许澄阳确实很生气,是去林曼那里撒了一通也没能彻底解恨的程度,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宋仰去除心理的阴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带宋仰来宋至远的墓前,让宋仰直面恐惧的根源。
“你自己问问你爸,问他舍得把病遗传给你吗?”
这是气话,宋仰不可能真的去问,继续站在那里看着许澄阳。
许澄阳看他不动,过去抬腿在他后膝窝处蹬了两脚,他直接跪在了墓碑前。
“宋仰,我相信遗传学的知识概念你最近应该看了很多,懂的比我清楚,站在客观角度,我也认为这种东西没有绝对,所以我不会告诉你,你一定没有患病的可能,但是!”
许澄阳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稍稍平复了一下,才又继续。
“但是父子之间血脉相连,病症的遗传不绝对,可精神层面价值观念的传承是一定的。”
宋仰一怔。
“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算是有什么东西要遗传给你,也绝对不是你害怕的那些。”
“宋叔叔当年的处境那么艰难,他不痛苦吗,不绝望吗,可就算那样,他也没有放弃自己,更没有放弃身边的人。”
“他把选择权交到你妈妈手里,努力守着你和奶奶,守到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宋仰鼻子猛的一酸,泪水立刻溢满了眼眶,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市立医院顶楼的那个深夜。
当时许澄阳怀疑宋至远想不开要跳楼,吓的浑身发抖,宋至远安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
宋至远说他还有孩子,还有母亲,还有想要远远守护的人,所以不会想不开,只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活到最后一刻。
那时候宋仰就躲在楼道大门的后面,亲眼目睹,亲耳听到,那个画面后来几乎刻在了在他的脑海里。
许澄阳看他哭了,自己也没忍住,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的掉起来。
“宋仰,你爸爸是我人生至此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他身上的坚韧,顽强,百折不摧,才是你真正应该继承到的东西。”
“未来确实不可预测,可我们所有人也都在面对未知,一辈子那么长,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所有提前的恐惧都是杞人忧天。”();